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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開星期五川菜館是因為阿扁的作祟。

我有時會潛入星期五川菜館,給阿扁難看。阿扁有時在切菜時老是切到自己的手指,那時我的傑作。

我會把阿扁切掉的手指皮或者指甲放在菜裡面,如果你在星期五川菜館吃飯,吃出了指甲或者手指皮,你不要緊張,那是我的惡作劇,我以前從來沒有做過惡作劇,因為我怕。

現在我也怕,我怕火,我一見到火我就會聞到刺鼻的焦糊味,那種焦糊味讓我痛心。如果你偶爾在凡人東路的黑夜裡碰見了我,你不要害怕,你只要點亮你手中的打火機,我就會逃離。

我真的想找到小舞,我要對她說對不起,我要告訴她,我沒有惡意,我是個膽小如鼠的人,可我對她犯下了如此深重的罪行,我永遠都不得安寧,小舞,你在哪裡,你為什麼和唐娜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呢?小舞,你的失蹤是個謎,是我心頭永久的謎。

我會一直在陽光電影院門外的臺階上坐著,等待唐娜,說不一定我還能夠等來小舞,如果小舞來了,我希望能夠帶她去看一場電影。如果等不到小舞,我還會滿世界的去找她,在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遊蕩,直到找到她為止。

在一個晚上,我突然看到了吳肥婆,她朝我走過來。她對我說,你也來了?

我對她說,你發現小舞了嗎?

吳肥婆反問我,小舞是誰?

天哪,吳肥婆竟然不知道小舞是誰。我沒有再問她,但是我突然有種幸福的感覺,吳肥婆出現了,我想見到的那些人一定能夠出現。我並不孤獨。我和吳肥婆談起了宋正文。吳肥婆說,她其實早就知道宋正文和唐娜的事情,宋正文找過她,要她給唐娜打胎,但是吳肥婆拒絕了他,因為她受不了折磨,不幹那事情了。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吳肥婆的一聲尖叫。我看到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一群血淋淋的裸嬰,他們有男有女,有的哭有的在笑,有的歟歟呀呀叫著什麼……他們把吳肥婆壓在那裡,他們伸出銳利的爪子,在吳肥婆的身上又抓又戳。吳肥婆痛苦地掙扎著,她叫喚著,矮馬,救我!矮馬,救我!

我驚恐極了。

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救吳肥婆,我覺得自己也特別的無助,我的膽子還是這麼小,我現在是個真正的膽小鬼,我害怕那群嬰兒趴在我身上,我還害怕……

2004年冬寫於上海

2005年冬改於上海

書 評

書評

靈性消逝的年代

——評李西閩恐怖小說《拾靈者》

張斌璐

《拾靈者》是一部恐怖小說,卻絕不是靈異小說。儘管從故事的開頭到結尾,始終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飄忽著一個白色身影、以及時而在玻璃窗上閃映著慘白麵孔。作者李西閩刻意把人的精神世界和現實家園之間的界限加以模糊,在這種意識的蒙太奇裡呈現出人世存在的真相。

和美國作家麥卡勒斯筆下的啞巴辛格一樣,《拾靈者》的主人公矮馬也是一個先知式的人物。他的身份是一名都市裡的拾荒者,骯髒醜陋,拖著一條瘸腿四處遊走,晚間睡在街邊廢棄的治安亭中。這樣的拾荒者在我們的各個城市裡到處可見,但是矮馬所傑出的在於他絕不願意離開自己這樣的處境,無論是面臨著母親的出現還是一份不錯的工作機會,“拾荒”才是他唯一願意從事的勞動。他對自己身份的眷戀,讓他保有了一副觀照世間的慧眼。因此,只有他才能找到垃圾箱裡的死嬰、看見毫無歸宿的女鬼的魂靈、嗅到旁人無法察覺的血腥。事實上,這些看似神秘的事物無非是那些負罪的人們內心的恐怖陰影,但是隻有這個拾荒的人才能夠真切地進入他們的內心。不妨承認,矮馬身邊的所有人全是精神世界裡的拾荒者,只有他才是一個真正的拾靈者,他拾起了一般的現代都市人喪失已久的靈性。

和拾靈者相應的是喪靈者。小說中的核心意象是嬰兒。打胎、殺嬰、棄嬰、販嬰、虐嬰等一系列對嬰兒的殘害事件構成了整部小說的罪惡體系。在小說中,幾乎沒有一個人不曾在孩童時代受到過罪惡的侵蝕。嬰兒是靈性的象徵,是純潔毫無汙染的真靈,而人性則在這裡扮演了兇殘的屠夫。當那些被殘害得體無完膚的嬰兒長大成人,他們再次伸出利爪去殘害其他嬰兒,現代世界就在這樣的週而復始中緩緩運作,人世的輪盤底下只剩下無數鮮血淋漓的嬰兒死屍。

靈性的泯滅令人無比絕望,即使是作者也絲毫看不見世界將逐漸變好的契機。拾靈者矮馬在一場謀殺的大火中遭到吞噬,他對罪惡的審視最終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