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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人帶到前廳,讓他的僕人帶著盒子先在門房裡候著吧,不可怠慢。”

丁崇整了整衣冠後走到前廳,不一會兒差役帶著陶驥走了進來。

陶驥見到丁崇,腳步緩了下來,盯著他的面容細細看了半晌,沒由來心裡一酸,眼睛裡變得模糊起來,緊趨兩步長揖行禮,嗓中哽咽,說不出話來。

丁崇見來人莫名其妙地垂淚,顯然是心裡激動所致,卻不知道什麼原因,看對方長揖的姿式一動不動半天沒有出聲,於是輕咳了一聲,然後問:“請問陶賢兄光臨有何賜教?”

陶驥緩了口氣,強壓住心裡的激動:“驥見到大人偉儀,如再見令尊雲涑公之顏,二十八年來對雲涑公之感念常縈於心,陶家受雲涑公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惜乎雲涑公駕鶴西去十餘載,驥卻俗務纏身無緣拜祭,慚愧無以言狀,一時失儀,望大人見諒。”說罷,再深深施一揖,悄悄用袖口拭去眼淚。

丁崇聽後,心中釋然,這才明白原來父親曾經救過陶驥,同時想起父親來心裡也不由得感傷,眼圈漸漸紅了起來。

陶驥接著道:“驥二十八年前於南昌府,因先父、先嶽之冤獄與內人一起欲進京告狀,到了安慶府宿於錦松客棧遇見雲涑公微服赴江西巡按任,晚飯時內人聞雲涑公作了箋中詩前兩句,因家中變故有感便接了下兩句,雲涑公聽後便知我夫婦二人有冤情,後來更不懼貴戚威勢秉公斷案,為先父、先岳父洗刷冤情,卻受累幾乎丟官,此恩此德驥永志不敢忘懷。”說完後又一揖到地。

丁崇側身讓過,用手將陶驥扶起來:“明升兄的事,端明(丁崇的字)少年時也曾聽先翁提起過,先翁對尊夫人很是讚賞,常說是少有的奇女子。難怪我看到明升兄的名字覺得很熟悉,原來你我有此淵源,也算是世交了。”

“驥不敢有此奢望。餘自聽聞大人要到景雲府來的訊息後,心中振奮,立即恨不得肋生雙翼出迎千里,只是犬子陶勳此番也要參加大人主持的院試,知道雲涑公最重氣節,家風嚴謹,若貿然前來拜訪,瓜田李下必有損於大人清譽,更為大人所不齒,故遲遲不敢前來。後觀大人主持院試前後之行止及今日見面,果然有云涑公之風,清風傲骨,令人景仰。”

陶驥的話中褒揚之意,丁崇如何聽不出來,但是他講的也是事實,所以心裡很得意,兩人相視一笑,這才各自落座。

“明升兄,你我也是世交,如蒙不棄,還是以兄弟相稱吧,我曾聽先翁說過你長我幾歲,就叫我端明好了。”

“這……”陶驥還要推辭。

丁崇故作生氣:“若兄不允,就是看不起我。”

“那就有僭了。這次拜訪端明兄,一來是敘舊,當年雲涑公仙去的時候明升在泉州辦貨,第二年我到京城辦貨想拜見他老人家的時候才知道恩人已經駕鶴,端明兄扶靈返鄉,緣慳一面。明升當時就想赴潭州府拜祭雲涑公,然而想到內人也曾深受大恩,應當一起前往才是,所以沒有即時動身。不料回到家後迭遇變故,一直俗務纏身,無緣前往,至為恨事,內疚之劇以至夜不能寐。”

“明升兄不必內疚,先翁生前曾經說過為民昭雪伸冤是做官的本份更是做人的本份,所以絕不能因為自己只做了本份的事而洋洋自得或者要人回報。對了,先翁曾說尊夫人是世上少有的奇女子,明升兄能與此佳人偕老,可知陶家福澤深厚,必定是積善之家。兄回家後一定要代問嫂夫人安好。”

陶驥兩眼一紅:“唉,自古紅顏多薄命,賤內十年前就已棄我先去了。”

丁崇忙道:“逝者已矣,兄毋須傷懷。我看令郎聰慧,果然虎父無犬子。”

“端明兄見笑了,犬子頑劣,不是兄照拂,也不可能院試取第一。”

“兄過謙了,”丁崇搖手道:“令郎才思敏捷,博聞強志,小小年紀見解不凡,院試文章文從字順,立意新奇,闡述得當,比起其他人要高明許多,我取令郎也是因為這些原因。”

“哪裡,哪裡,兄過譽了。此子頑劣,常常看些旁門之書,明升又常常出門在外,難以管教,實在拿他沒辦法呀。”

“令郎的應試文章裡有一處用典出自《道德經》,雖然還算貼切未害主旨,必竟有幹文義,也是一處瑕疵。上午我見他的時候還勸導他少年時要專注於經義,待根基牢後方可涉獵其他。原來有此因由,倒是端明所不知道的。”

“亡妻過世得早,我又常年在外,對犬子疏於教導。犬子曾說,書中大道雖然是正理,但是世間逆天理的事比順天理的事多得多,逆天理反倒活得好好的人比順天理而遭橫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