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隻胳膊撐著門看了好一會兒,才笑了一聲說“何肅啊,你來了,進來吧。”
我跟著他進去,隨手把門關了。
地上有很多啤酒瓶。
還有拆了沒喝的,在桌子上放著。
我心裡也不爽,就拿了一瓶往肚子裡灌,十一度的啤酒,生生讓我喝出了辛辣的感覺。
呂強又點了一根菸,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吞雲吐霧。
“前兩天他辦那個喜宴,我去看了,孩子長得真好看,像他。”
我嗤笑一聲,說“你不是自找的嗎?非得自己揭自己傷疤。”
他又笑起來,把煙狠狠地在菸灰缸裡摁滅,冷哼“他竟然不願意見我,我送的禮錢,他都不要。何肅,你說他怎麼就這麼噁心同性戀?我不就是喜歡他嗎?我猜,就算你喜歡的不是他,也不能跟他說,他一直性子倔,認定了這玩意兒不好,就覺得不好,怎麼說都說不通。”
我踢了他一腳,說“你不是醉了嗎。”
他坐起來,趴到我邊上,說“沒醉,沒醉,哥酒量好著呢。”
一瓶酒喝完,我打了個嗝,呂強不厚道地笑起來,又遞給我一瓶。
我拿起來繼續喝,臉上逐漸有了一種酒燒一般的感覺,心裡也難受著模模糊糊腦子不清楚。
“呂強,你說他說不通,你跟他說過嗎?”
他站起來,坐在我身邊,搖了搖頭。
我繼續我肚子裡灌啤酒,跟沒有意識一樣狠灌,乍然間眼前出現劉思齊,聞孟涼,孫晗他們的影子,最後定格在常軒峰那裡。
他上課的時候閒的沒事幹,坐在位置上哼歌:你突然對我說,七里香的名字很美,而此刻我只想親吻你倔強的嘴……
怎麼會,怎麼會,你竟原諒了我……
聲音清澈,從遙遠的夜空傳來,我搖搖頭,又喝了一口。
“徐向前以前就說你喝酒不行,現在看來,果然不行。”
手中的酒瓶突然被呂強拿走,我花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靠在沙發背上不說話。
“呂強,你後悔嗎?”
“嗯?”
我湊過去,俯身到他臉前,唇貼了上去,輕輕碰到他的唇角,鋪天蓋地的難以忍受的感覺傳來,我立刻衝進衛生間。
直接吐了出來。
呂強從後邊跟過來,一邊走一邊罵“靠,何肅你瘋了啊!幹嘛呢你?喝醉了抽風啊,靠,沒事兒吧,神經病。”
我閉上眼睛洗臉,漱口,不說話。
末了,他又說了一句“不後悔。”
我洗過臉,歪歪扭扭地爬到他床上睡覺,意識不清醒,腦子抽風,我瘋了。
第二條醒過來的時候,頭還疼著,我感覺腿上有東西壓著,不適應地抬了一下,卻抬不起來。
睜開眼睛,就看見了睡在旁邊的路上,跟他平時的樣子有些不符合,腿腳嚴重分裂,一條腿壓在我腿上,胳膊扒著我的脊背,頭髮亂的像雞窩。
昨天晚上的場景如同黑白電影一樣在我面前飛快滑過,我坐起來,看了手上的表,嘆了一口氣,把呂強推起來。
“喂?是何肅的老師嗎?我是他哥,啊,對,他沒哥,啊,不對,遠方表哥,昨天突然有點兒事,今兒耽擱了,請半天假。啊?你說什麼?啊,沒事,沒事,很快就去。”
掛了電話,他揉揉腦袋,穿著拖鞋晃了出去,我聞聞身上難聞的味道,想著不如直接回出租屋算了,在他這兒洗澡也沒有換洗的衣服。
“呂強,我先回去了。”
他正在刷牙,聲音聽不清楚,支吾著說“不洗個臉再走?”
“不用。”
我從床上下來,無語地看了自己一眼,得,睡個覺衣服不脫就算了,連鞋子也不脫是個什麼事兒。
回去的時候天色尚早,只有偶爾的狗叫聲傳到我的耳朵裡,別的什麼也沒有,安靜的讓人發慌。
我開啟門,看了看房間,東西少了很多。
聞孟涼這個時候不應該是去學校超市打工了嗎?怎麼把東西也收拾走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電腦也不見了,桌子上放著一張紙,還是他熟悉的字跡。
上邊寫著:何肅,我家裡出了點兒事,我媽讓我先回去。
沒有別的解釋,乾乾淨淨的一句話,乾乾淨淨的一張紙,乾乾淨淨的一間房子,一切都是乾乾淨淨。
甚至,桌子上還放著沒有涼掉的飯菜。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