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年輕,他們的身上就會散發出陳年乾酪、酸牛奶以及腫瘤病的氣味。”
“河水裡、廣場上、教堂裡,橋下邊和皇宮裡都是臭氣熏天,農民的臭味就像教士的氣味,手工作坊夥計們的臭味就像師傅們老婆的味道,整個貴族階級,甚至國王身上的臭氣就像猛獸一樣,王后的氣味又像一隻老山羊一樣,夏天和冬天都是如此。”
使團為此不得不將薰香點滿所有房間,郎世寧對太陽王時代的追述幾乎就是李肆那時代某位德國作家所寫小說《香水》的翻版。
離世界聞名的巴黎下水道建成還才一百多年,此時的巴黎,還是座進食,消化和排洩都擠在同一個平面上的城市,整個十八世紀瘟疫肆虐。太陽王路易十四在晚年接連失去四個兒孫,都與此有關。如今在位的路易十五是路易十四的曾孫,他的健康曾是整個歐洲和平的保證。
十歲的路易十五被保護在巴黎郊外的萬森訥城堡,法蘭西攝政王,路易十四的侄子,奧爾良公爵腓力二世被國內所爆發新一輪中國熱嚇住,也許是為了展示自己的熱情,也許是想借太陽王時代的餘榮來壓使團一頭,正式歡迎儀式沒在巴黎皇宮進行,而是改在了凡爾賽宮。
在太陽王時代,凡爾賽宮就是歐羅巴的政治舞臺,路易十四將法蘭西貴族都趕到了凡爾賽宮居住,靠“宮廷舞會政治”來操控著法蘭西,影響著歐羅巴。這位一年只洗一次澡,甚至傳聞一輩子只洗了三次澡的國王,以他所獨有的“宮廷教化”,把法蘭西凝聚成了歐羅巴心臟。而所謂的“宮廷教化”,除了日日宴會,夜夜旌歌外,還包括凌晨組團圍觀國王起床,國王每穿一件衣服,都要換一批貴族來親手伺候,讓他們能分享親近國王的榮耀等等……如今太陽王不在了,他跟韃靼君主康熙的聯絡也一併消散,在“賽里斯使團”到來後,法蘭西對“韃靼中國”的印象也被恢復了古老傳承的賽里斯覆蓋。不管是商貿利益,還是在安南、暹羅等地的殖民努力,如今都被賽里斯人握在手中。賽里斯人在凡爾賽宮的表現,一般的法蘭西人不怎麼了解細節。攝政王和大貴族們提起時,都是“他們震撼於凡爾賽宮的輝煌和法蘭西文化的精美”一類的官樣言辭。但“賽里斯人”對凡爾賽富的風格非常不屑”這類傳言卻在民間盛傳,而凡爾賽宮廷禮儀總管的遭遇更是小貴族和平民們津津樂道的段子。
金碧輝煌的凡爾賽宮確實讓小謝等人極度鄙夷,儘管他們也承認,宮廷的建築、繪畫、雕塑等等藝術令人歎為觀止,但這些細節卻被恨不得閃瞎客人雙眼的金銀光芒和滿牆鏡子給盡數遮蔽。在他們看來,這凡爾賽宮就是“買犢還珠”一語再恰當不過的表述,跟英華治下那些雙手戴足了十個金扳指的煤老闆有什麼區別?
至於那位宮廷禮儀總管,用著“估計你們一輩子也學不全”的高傲表情,向他們展示法蘭西宮廷禮儀。小謝等人是覺得有些繁瑣,可唐孫鎬宋既等人卻是嗤之以鼻,百來條規矩算什麼?當年他們中了進士,即便是簡化後的殿上傳臚,也有百多條大小規矩。
唐宋等人回敬給禮儀總管三百多條規矩,這是要求攝政王對等相待的外交禮儀。包括面會時座位的方位講究,陪臣的位次對應,細節繁複到讓那位宮廷禮儀總管頭皮發麻。其中從遞上皇帝陛下的親筆國書,到攝政王按下這個環節就有百多條規矩,震得禮儀總管敗陣而逃。這些條目都是人家一揮而就,絕不是刻意刁難。
“我華夏,乃禮儀之邦……李方膺的感慨道出了使團心聲,這一套虛的,咱們英華已經膩味得不再玩了,要靠這東西來壓人一頭,真是找錯了物件。
明暗的心氣之爭僅僅只是過場,英華使團放眼寰宇,自然不會把自己當作上國天使,法蘭西人也還沒自大到覺得自己的文化能讓屹立東方數千年的賽里斯人低頭。禮儀之爭淡淡揭過,雙方務實相商,正式會見儀式很順暢地舉行了。
文化之爭的調和,不等於東西方意識的調和。法蘭西攝政王很慷慨地延續了太陽王對待東方的禮敬,同意向賽里斯人送“文明種子”,
包括大批科學儀器、書籍。但在傳教士權益上,他堅定地表示,賽里斯本土不論,安南、暹羅等地的法蘭西傳教士,必須享有自由而充分的傳教權。此時他已收到了羅馬教廷的訊息,對英華在安南的行動頗有不滿。
小謝敏銳地抓住了這位攝政王的心理,攝政王被使團所營造出來的賽里斯印象迷惑住了,依舊以為英華還是那個內斂、保守而不懂歐羅巴,沒有放眼寰宇那等心胸和目光的古老帝國。李肆那封國書所起的作用也很關鍵,“賽里斯皇帝”放下身段,跟法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