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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部分

唐孫鎬對政治上層建築看得更細,由此也覺得英華所推的鄉紳公議還能大有作為。李方膺卻不滿地道:“貴賤相一,墨家早有所言,後人無續而已。公議限君,周公早已有定製,宋明更有所及,只是沒有明面規制,及於國體。爾等先被歐羅巴洋婆子給吞了男根,現在又要被吞了心根麼?”

被罵作崇洋媚外的唐宋兩人大叫冤屈,人家既有好東西,就要看清看透嘛,嘴上可以高掛“老子天下第一”,可實利卻是不能不顧的。

小謝也覺得這苗頭不對,出聲提醒道:

“不能只看表不看裡,關於政體學思,眼睛就不能總看著不列顛跟荷蘭的那一套。據我所知,荷蘭就沒多少農人,不列顛也不到三分之一,而我英華,農人佔了一半,異日要復華夏,農人還要佔十之七八!焉能循著那條路子去學呢?段國師就說過,做學問要究真,治理國家要究實……”

論及學術政理,唐宋兩人也並非想著搬歐羅巴人的,而是歐羅巴新興之國的學說,跟華夏早前諸子百家所倡,在根底上其實也是契合的。但小謝舉起了唯真唯實這杆大旗,確實提醒了正滿心裹著歐羅巴學思的文人們,東西方可是不一樣的。

工商派的劉旦開口,更提醒了大家,這是個東西方爭食的時代,腦子裡要繃緊一根弦,西方,終究是英華之敵。

為何會由劉旦來說這話呢,因為他一直關注歐羅巴本地商貿,現在已整理出了諸多線索。

“不列顛人跟荷蘭人,已在一月前宣佈,禁止本國進口中國絲綢.並且禁止本國人穿戴中國絲綢……”

“這兩國人,外加法蘭西也大幅提高了本國進口中國茶葉的關稅,反而降低了印度茶葉的進口關稅。”

“歐羅巴諸國,都在高價懸賞,求得能仿造我中國瓷器的工匠和技術。等我們到了巴黎,法蘭西攝政王肯定會設下什麼局,想從我們身上掏得瓷器製造技術。”

這話讓眾人吸了口涼氣,這是為何?

劉旦解釋說,根據他所帶神通局人員的分折,不列顛跟荷蘭等國,已經不滿這三項利潤豐厚的消費物始終由中國輸入,絲綢他們已經能紡,只需要從中國獲得生絲,茶葉他們在印度等地能種,那是他們自己的地盤。為了扶持本國的絲織產業和茶業,他們自然要排斥中國產品。

不列顛跟荷蘭人更視自己為荷貿中心,儘管他們不讓本國消費中國絲綢和茶葉,卻還能利用全球商路,將中國的這些商品轉銷到其他地方,不僅是歐洲其他國家,還包括他們在非洲和美洲的殖民地。

劉旦這話,讓眾人更意識到了一樁嚴峻現實,歐羅巴人已把住全球商路,靠著這商路吸金,同時為維護本國工商,正開始排斥中國貨物。在商言商,對東方來說,這就是個你死我活的戰場。誰居於下游,誰就受上游盤剝,從外交、國政到軍事,都要屈從於這樣的現實。

使團諸人並不請楚,此時的東西方商貿態勢,已比李肆前世那個時代緩和許多。數年前,李肆湊巧攔截下了耶穌會神父段弘緒關於景德鎮陶瓷製造技術的書信,到現在歐洲還沒能完全仿造中國瓷器。原本靠著這樁技術,歐洲對中國瓷器的排斥也漸漸進入軌道,不僅不列顛跟荷蘭,甚至法蘭西人,為保護和扶持本國瓷器產業,都下了禁令,不再進口中國瓷器。

巴黎漸漸在望,使團諸人的心思也漸漸沉凝下來,這不止是文化之爭,東西方的國運之爭,也正邁步到了關鍵門檻前。

而他們所營造的賽里斯形象,以及渲染的中國文化,用處也從之前的望起優越之心,轉為服務於這場東西之爭的實在武器”。

第五百二十八章 九頭龍的中國

() 第五百二十八章

九頭龍的中國

法蘭西果然是歐羅巴心臟,即便仍在“中國熱”盛時,王國對來自萬里之外的“賽里斯人”依舊抱持著足夠的警惕。使團進入巴黎後,就被限制在迎賓館內,再無法像在里斯本那樣自由話動。

不少人因再沒機會跟巴黎小娘子親近而沮喪,但在領略了巴黎那排山倒海的異味之後,花花心思也如嗅覺一般,驟無蹤影。由此他們明白了法蘭西人為何鍾愛濃烈刺鼻的香水,而不是東方那種含蓄清幽的香囊。'。'

“街道上滿是糞便,後院還有尿味,臥室裡散發著消滿油汙的床單,潮溼的羽絨被的氣味以及夜壺的刺鼻的,甜絲絲的氣味,壁爐裡散發出的是硫磺味。人身上散發著汗味和髒衣服的氣味,嘴裡面呵出的是壞牙齒的氣味,從他們的胃裡冒出來的是洋蔥汁味。倘若這些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