隸舉著官牌湧了出來,原本正忙碌卸米的民夫們也給趕到了一邊。
“是憲臺和知府來了,可惜啊,這最大的甜頭讓白道隆和李朱綬接下了。”
劉興純很是遺憾。
“動靜太大了,還拖著一**債,就只能讓他們兩個出來頂缸。別擔心,我李肆的名頭,他們兩個怎麼也遮不住。”
瞧著前方那艘已經停定的大船,李肆淡淡說著。那大船上高高掛著兩條白綾,墨字斗大,遠遠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一條寫著“韶鎮心繫萬口”,另更新ω一條是“英德牽掛粵生”,主帆下還橫牽一根條幅:“韶鎮白英德李率商民濟糧廣州。”
之前在三江口向駐肇慶的兩廣總督趙弘燦濟糧,這一番官面上的做作就已經演練過了,所以當白道隆李朱綬下船面謁出迎的廣東巡撫滿丕,還有廣州知府葉旉時,動作言語再熟練不過。而對方強自按捺住的喜悅和jī動,也都被二人明察秋毫地看進了眼裡。
“我仁君聖上恩澤天下,官商兵民莫不涕零感戴,知廣州府縣困於米貴,以廣州受難為己難……粵北乃至湘贛商民踴躍集米,我等官佐協力籌措,盡心護行,終將這米糧運到了,可真是託了……”
白道隆深吸一口氣,跟著李朱綬一道扯開了嗓子。
“聖上洪福啊——!”
滿丕和葉旉趕緊跟著兩人一起,朝著北方遙遙拱手,嘴裡也拉長了調門喊著:“託聖上洪福——!”
官面上的套路走完人一聚,滿丕直入主題:“究竟是何方神仙顯靈?”
白道隆和李朱綬同時指向身後一艘船:“此番集米趕運,虧得北江船行東主李肆相助。”
滿丕和葉旉對視一眼,都是茫然,李肆?
“李肆……據說年方弱冠,在英德和李朱綬沉瀣一氣,為禍鄉里,有‘李半縣’之稱。”
肇慶總督府,趙弘燦的幕師爺如此答著東主的疑問。
“李半縣?何止!他能糾合湖南江西米商一同動作,整條北江就如他家的內河,簡直就該叫李北江!”
趙弘燦心緒複雜,感覺自己就像是眼見要摔下懸崖,那為禍之人忽然又把他拉了回來,跟他說這是個玩笑。
“事情遠非這麼簡單,東主,湖南江西那邊,背後原本有個暉堂在搞鬼,之前韶鎮韶府在太平關囤米,也都是他們撮合而為。而這李肆,跟著李朱綬在英德另有一番勢力,兩邊……”
幕說到這裡,對這種棋局再熟悉不過的趙弘燦明白了。
“他們兩家爭了起來,結果李肆這邊搶在了前面,逼得韶州那邊不得不跟上,咱們這真是……”
趙弘燦抹了一把汗。
“這真是二狗相爭,便宜了咱們這塊肉骨頭。”
廣州城,知府衙門後堂,滿丕和廣州知府葉旉幾乎都癱在了大椅上。
“算上後面還能到的,估摸著能有二十萬石,廣州米價,怎麼也得下到一兩去了。”
滿丕吐著長氣。
“這一批米到,城裡那些還在捂著米的鋪子就掛出了二十文一斤的價,已比前日降了三成,算算度,到一石一兩也就是三五天的事。”
葉旉更像是魂魄終於召了回來一般。
沉默片刻,滿丕眼珠子轉了起來,這時候葉旉也是恭謹地朝滿丕拱手:“憲臺,你看下官這本章該如何寫法?”
肇慶總督府,趙弘燦也在問自己的幕:“這奏摺,我該怎麼寫?”
幕沉yín片刻,舉起了拳頭:“廣東一地這米價風波,不上奏是不行的。東主自湖廣江西調米濟粵,化解了此事,這是奏摺的骨架。”
趙弘燦連連點頭,這一點可是絕不能落下的。
“但具體的事功,東主還是得酬報這幾人,否則牽動了他們背後的關係,當東主貪功太過,那就得不償失了。”
幕豎起了大拇指:“李朱綬帶著白道隆出面,這才讓李肆的北江船行得以成行。前二人,特別是李朱綬,前番借薩爾泰家人一事出盡風頭,把握時機的能耐,悍然出手的膽量,還真是號人物,京中還有大人對他青眼有此番再建奇功,東主你不寫透了他的功勞歲爺那會聽到不同的聲音。”
接著食指豎起:“白道隆,估摸著也就是搭著李朱綬的船而已,他本是武職,雖有護糧之功,可也算c政事,不宜多提,帶上一筆即可。”
最後豎起的是中指:“李肆,無功名無官身,此番也是以北江船行之名行事,褒其‘義商”由總督衙門頒賜牌匾,再請戶部賞個縣丞品級,已算是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