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沒好氣地訓斥道:“說正事呢,肅靜!”
身邊響起一個奶聲奶氣的嗓音:“爹爹打不過娘冇親的,彆嘴硬了。”
沉寂了片刻,廳房裡頓時被鶯鶯笑聲淹沒,李肆苦笑著將古靈精怪,已經四歲大的長女夕夕摟住,感嘆自己夫綱不振,皇權旁落。
三娘湊上來,一邊揉冇著李肆肩膀,一邊低眉順眼的道出原委,李肆搖頭道:“信不信誰還是其次,總不能還讓我矇在鼓裡吧。”
前些日子,三娘一反常態,時時隨侍左右,他還沒太在意。接著三孃的安排更顯怪異,她不可能一直如影隨形,就指了粗通拳冇腳,在宮中毫無背景的寶音跟她替班。
之後還慫冇恿姐妹兩人一同伺寢,此事讓李肆暗爽不已,雖然蕭拂眉和朱雨悠面薄,晚上都是裝睡,總是享了希翼已久的香冇豔。但接著三娘又插手內廷禁衛和侍衛親軍的人選清查,終於讓李肆起了疑心。
不等他細問,羅堂遠、於漢翼和尚俊又先後上報說,四娘動向有異,接著羅堂遠才提到甘鳳池的事,三孃的異常就此跟四娘聯冇系在了一起。對羅堂遠來說,甘鳳池有了細作嫌疑,本是小事,還不夠入李肆的耳。但四娘接著就去了江南,這事就大了。
李肆埋怨道:“怎能讓四娘去涉險!?她帶走了一隊黑貓,一個天地會大頭冇目,羅貓妖、於黑冇手和尚總舵主當下就知道了,能保什麼密?你們女人啊...…,”
多年冇前,嚴三娘曾是青田公冇司特勤組的成員,甚至還親自策劃並實施過暗冇殺,但此時一國的間諜細作事,已精密如鐘錶,再不是她所理解的那種暗中勾當。當嚴三娘幫著四娘安排行程時,瞞住可能有的刺客也許可能,但要瞞住李肆,卻是絕無可能。
三娘懊惱地跺腳,只當是自己壞了事,替半月前動身去了江南的四娘擔心,李肆又笑著攬住她:“我也說重了,現在也只有家裡人知道,這事你就別操心了,交給我吧。
就在李肆召集三個情報頭冇目,秘密商討這一樁自甘鳳池而起,有些沒頭沒腦的“謀刺案”時,北冇京紫禁城裡,雍正眼中含冇著淚意,放下已失了脈搏的手腕,將錦被上扯,遮住一張枯槁蠟黃的面目。
“她對朕說,是有人害了她,替朕查個明白!去啊!馬上去查!還愣著幹什麼!?”
雍正朝養心殿總管王以誠怒吼著,床冇上已沒了生氣的是貴妃年氏。
“皇上,貴妃娘娘體素羸弱,早落病根。正月小阿哥去了,心結難解,這才”…,”
從殿外傳來這麼一聲,是侯在外面的張廷玉,聽到雍正的咆哮,趕緊捏著膽子提醒了一句。雍正這話說得太直愣了,這麼多太監宮女在場,這不是要讓謠言滿天飛,說皇帝宮闈鬥得如此厲害,居然鬥死了一個貴妃!?
雍正身形一晃,咬了咬舌冇尖,終於清冇醒過來。殿中就聽得他呼哧呼哧的低喘聲,好一陣後才漸漸平息。
“著禮部封贈皇貴命...…”雍正艱辛地丟下這句話,腳步重得如綴了鐵球一般,緩緩出了殿。
年妃是年羹堯的妹妹,伴他已有十二年,康熙五十四年時「百度貼吧啟航冇文冇字」育下了皇四女,兩年後天亡。康熙五十六年,雍正登位後,靠著年羹堯奪了十四的兵權,再平定藏地和羅卜藏丹津之亂,也使得雍正對年妃更為看重,時時寵幸,終於在去年又育下了小阿哥福宜。
可惜,福宜命薄,年初天亡,也讓年妃一病冇不起,熬到今日,終於撒手西去。
拋開跟年羹堯君臣相扶那一面,年妃跟他已相處十二年,從情感上講,她這一去,對雍正打擊不小,而年妃所育一子一女也先後天亡,更讓雍正深覺同憐。
苦楚之外,年妃彌留時那話,讓雍正又覺毛冇骨悚然。
“皇上,宮中有鬼魅,有奸人,是她在害我,是她在害我們母冇子!”
年妃說的是誰,雍正清冇醒過來,已是明白。那自然是頂著淳妃名頭,住在紫禁城西北角,真如鬼魅一般的馬爾泰茹喜。
皇后妃嬪雖知此女跟南面有關,卻只當是年妃關聯著年羹堯一般,並不理解他跟茹喜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關係。而以茹喜的身貌,很容易就得來了“狐媚精”的評語,妃嬪們也樂於將後宮的諸多嫌怨都丟在這個狐媚精身上。
可恨自己,連那茹喜的手都沒沾,朕將她放在映華殿,真如供菩薩一般”…
雍正苦澀地品味著失去妃子的滋味,這苦味又牽起之前的失子之痛,而最後吊起的,卻是這般不甘。
映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