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以往改朝換代,都是封官許願,厚恩籠絡,聖道倒好,平白推得敵方心志堅定。
可放在如今這形勢下,聖道不僅這麼喊了,還將檄文大肆散發,四月三日頒佈,十日就到了京城,恨不得大清一國上下無人不知。用意就再明顯不過:你們還不乖乖滾蛋,被抓著了別怪我手下無情,眾人似乎都能聽到聖道就在他們耳邊怒喝:“勿謂言之不預也!”
一雙雙滿含解脫之色的眼睛看向茹喜,就等著她釋出北遷令,而茹喜本人也是一副慵懶釋然的氣色。
這副擔子總算是卸下了!現在可以專心經營滿人老家,關外之地……茹喜正要開口,宗親裡輩份最高的恪親王允祿憂慮地道:“偽帝已遣軍攻遼東,還有偽韓附從,關外也非安生之地啊。”
茹喜恨聲道:“聖道是真存了把我滿人趕到極北苦寒之地的歹心!”
接著她緩了臉色:“可等我百萬滿人回了關外老家,眾志成城,就不是現在一潰千里的局面了。就算聖道有心窮追猛打,那時南蠻一國也該正為北方焦頭爛額,絕對會拖著他的後腿,只要我們虛與周旋,明末之時的局面不難爭的。”
這幾年來,茹喜雖有蠱惑亂民搞出塘沽修約的爛事,但總的說來,大清沒她凝著,還真扛不下去。現在還能護著大清徐徐而退,便是允祿這等早年壓根看不起她的老資格宗親,也不得不道一聲服,聽得這解釋,允祿點頭道是。
茹喜再道:“康熙爺時,就有靜待南蠻自潰之策,雍正爺時,也曾有過這般念想,只是南蠻起勢太猛,這北方,連帶中原,都是南蠻自定的大義之地,絕不願丟,所以我們才不得不退。等我們回到關外,就該繼續守這一策,便是多大的屈辱,只要能存一國,存一族,我們都該咬牙受下,昔日勾踐能臥薪嚐膽,今日我滿人就不能忍得苦寒!”
眾人一驚,張廷玉等漢臣更是掩不住驚色,看太后這臉色,竟不像是說來提振大家心氣的虛話,而是真心的!她還真想著能捲土重來?
掃視神色各異的臣子,茹喜冷笑道:“當哀家是在說笑話?別忘了,我滿人是靠十三副甲起兵的!我們是從關外打進中原的!今日退出去,他日就真沒再進中原的機會!?”
她話語沉冷,心志顯是無比堅定:“哀家知聖道在立什麼功業,可他能一帆風順麼?他能活到功成之日麼?哀家定下北遷之策時,就立下一志……”
她目中閃起的精光讓眾人都不敢直視,就只聽那彷彿從幽冥之地發出的冷聲在耳邊迴盪:“哀家一定要比他活得長久!哀家一定要在他死之日,送去一束花,然後……看是哀家教出來的皇帝有為,還是他的接班人有為。聽說他的太子小小年紀,就為私情亂國事,哼!等他嚥氣時,還不知是怎樣一個昏君,亂了他苦心耕耘出來的華麗江山!”
冤孽啊……不少人都在心中長嘆,可細細品這話,卻又覺得,這份心志未嘗不是凝住滿人繼續朝前走的脊樑,不經意間,對這茹喜又多了一分敬畏。
允祿更被茹喜這份堅定心志給感動了,他本是康熙的十六子,對亂了大清江山,害死他皇阿瑪的李肆最為痛恨,他也六十多了,活著時還真報不了這仇,可他的後人能在李肆後人身上報得大仇,想想也是令人熱血沸騰。
他咬牙決然道:“太后,說走邊走吧!咱們走時,再燒了這紫禁城,就給那李肆留一片殘垣斷壁!”
眾人同時抽了口涼氣,接著滿人擰眉沉思著可能性,而漢臣們卻忐忑不安,想說話又不敢。
茹喜看看有些坐立不安的張廷玉,緩緩搖頭道:“不,這紫禁城……得好好留給聖道……”
目光透過玻璃窗,茹喜看住坤寧宮南面的交泰殿,更南是乾清宮,再是乾清門。出了乾清門,就是廣闊恢弘的紫禁城外朝,巍峨的太和殿下,太和門後,九曲拱橋蜿蜒,這令人凜然生畏的紫禁城啊,曾經也讓她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逾矩。而當她垂簾主政,端坐皇帝身後時,透過珠簾,自大殿看出去,也覺整個天下都匍伏在她繡花鞋下,由她馳騁快意。
“這紫禁城,這北京城,就是不祥之地……”
茹喜悠悠說著,眾人再是一驚。
吳襄趕緊附和道:“永樂帝遷都北京城,不過三十年,就有了土木堡之變,遭難的可是明英宗啊。”
嘿,那英對這英,聽起來是好兆頭,允祿一下就被說服了:“沒錯!有這紫禁城在,南蠻必然要遷都北京城,否則怎麼壓住紫禁城這股龍氣呢!而等他大英朝待在了北京城,嘿嘿……”
眾人紛紛點頭,都道太后神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