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中卻老大不以為然。而現在,誰敢說皇帝虛後是荒唐之舉,絕對會被朝野上下的唾沫淹死,而且說辭還一套套的。
但李肆終究是開國皇帝,無皇后之名,卻有皇后之實的三娘也令國人心服,兼之三娘肚子也爭氣,早早誕下李克載,嫡位雖有過爭議,卻沒起太大風波。
這事放在李克載身上就不一樣了,李克載即位後,沒有皇后在,該以哪個妃子所出為嫡?莫以為效仿李肆封個貴妃就能當皇后看,今日貴妃能為尊,那是因為三娘這個人,而不是貴妃這個名。
所以,李肆絕沒想過要兒子也學自己,來個“虛後位,以天道為惕”。
李肆冷聲道:“你說的是朕給自己定的制,還是給你定的制!?你是覺得,事事都可以學朕?”
李克載自稱“兒臣”,李肆也改口稱“朕”,這話說得還挺重的,李克載臉色發白,身子也佝僂起來,但他依舊不屈地道:“兒臣願踐父皇之道……”
李肆終於忍不住了,蓬的一巴掌拍在書案上,咆哮道:“混帳!”
李克載也再扛不住龍威的重壓,雙膝跪地,但他已道出心聲,心中一片坦蕩,昂首直視父親。
看著這小子酷肖自己的面容,眼眉卻蘊著三孃的倔強,李肆頓生恍惚之感,怒氣也驟然消散。
三十年了,自己來此世真的三十年了,兒子都大得能扛著紅旗反紅旗,再不是對自己百般崇仰,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小兒了。
一掌拍得書案上的奏章文書亂飛,多是東京“中極殿之亂”的報告,李肆的感慨又深了一層。此時的兩院,乃至此時英華一國,也非自己能隨心所欲,如臂使指的了。何嘗不是又一個李克載,愣頭愣腦,有了主見。
尚幸自己的調教終究是有成效的,兩院的亂子未波及一國,甚至都只是亂在設定的框子裡。李克載也只是想學自己繼續虛後,不願虧待意中人,而不是非要把意中人立為皇后。
思緒這麼高起橫蕩,加之廳外響起再熟悉不過的腳步聲,李肆的怒氣驟然消散。不止是三娘,雨悠也來了,想必是早就候在外面。由此推斷,她們也是支援李克載的。
心念瞬閃,李肆目露兇光,咬牙切齒地道:“你這麼做有什麼後果。自己也該明白!既有膽子左擁右抱,就得有本事料理好首尾!你若是找不到絕害之途,江山和美人之間就必須作個了斷!朕給你半年時間!”
李克載一愣,父親話裡的意思他很明白,不僅要他安撫住段家姑娘,還要他拿出一套儲位傳承的方案來,說起來。父皇還真是古往今來的第一荒唐帝呢,居然要兒子來搞定儲位傳承的“祖制”。
接著他才驚喜交加,父皇其實是答應自己了!?
李肆不耐煩地趕人:“出去!朕可不想你娘扯上你,抱著朕的腿哭求……”
李克載暗自發笑,父皇也總是愛作大男子氣概,母親和諸位娘娘可不會這般低聲下氣。若是自己不在場,母親擰腰肉,朱娘娘拋白眼。關娘娘抱脖子,其他幾位娘娘揮手絹齊聲鄙夷,這都是後園常有的故事。
想到夢想成真。李克載心胸激盪,眼中含著一層水氣,低聲道:“謝謝……爹。”
被一股不曾預料的親情裹住,李肆有些狼狽地轉開頭,板著臉揮袖:“滾!”
李克載自側門剛離去,三娘就跟著賢妃進來了。
“剛才怎麼了?”
“剛才?我在拍蒼蠅?克載?他有事先走了……走走,陪我釣魚去!去嘛去嘛,老胳膊老腿了,別再成天亂動,跟著我靜靜。你也一起。別再看書了,不然一月就得換一副老花鏡。”
兒子真的長大了,但不意味著自己再沒責任,能多幫兒子扛起一分就算一分,這不僅是對李克載,也是對這個國家……
李肆心意堅定時。紫禁城乾清宮東暖閣裡,茹喜一番話,卻正讓總理大臣和軍機大臣們魂魄難安。
“說了這麼多,就一個意思,李肆準備得差不多了,咱們滿人的後計也得加緊辦妥了。”
茹喜幽幽說著,臉上彌散著一股徹悟之後的解脫之氣。
總理大臣衍璜惶恐地道:“太后何出此言!?備妥後路是兵家常識,但不等於就任由南蠻北侵啊!祖宗基業,怎能這麼隨便丟掉呢!?”
訥親也道:“顯親王此言極是!我大清上下一志,抱定玉石共焚之心,南蠻未必奈何得了我們!”
慶復更道:“南蠻這幾日鬧的陣仗頗為荒唐,奴才看他那一國已顯亂象,與太后早前所料分毫不差。”
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