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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自從進了九月,天氣愈發的陰寒起來,從雲州往京城而去,自然而然的是需要經過很多地方的。

又是一日秋雨朦朧,雨水淅瀝,門外青石板蒙上了一層水汽。小院在這一派雨水之中,顯得像極了江南水鄉別緻的庭院。提著燈籠走過抄手遊廊,燈光照在院落中的青石板上,反射出盈盈的光輝來。

直到回到自己屋中,白芷這才鬆了口氣,見李施夷坐在床上,抱著被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白芷這才笑道:“施夷,好端端的,為什麼不睡?”

“我已然睡了一覺了。”李施夷淡淡一笑,又起身給白芷脫去蓑衣,“今日怎了麼?”

“也沒什麼要緊事,只是叫我過去說說話罷了。”白芷含笑,換了寢衣坐在床上,“叫我猜猜,你莫不是睡不慣?”

李施夷搖頭笑道:“又不是什麼金貴的,怎麼就睡不著了。”她說到這裡,眼神又黯淡了許多,“咱們離開雲州也有七八日了吧?”

早在七八日前,駐守雲州的大軍已然出發往京城去了。只是大軍實在是太過顯眼,未免有上官宏的人混在其中要對沈昭不利,眾人並沒有隨大軍一起出發,而是在大軍出發前的三日便化裝成商旅,選了另外一條道往京城去了。

而大軍之中,自然也有沈昭的親衛打扮成沈昭等人的樣子混淆視聽,確保沈昭能夠平安離開。而夏侯傑這位將領卻是對外宣稱害病,並沒有在大軍之中,而是跟隨沈昭一起啟程了。

見李施夷說起這話,白芷笑道:“想雲州的日子了?如今在回京途中,許多事情不能顧及,但未曾風餐露宿,也是很好的事了。”

“我不是說這個。”李施夷神色有些躲閃,又坐直了身子,“阿芷,我與你說一事,你不要惱我可好?”

見她正色說這話,白芷微微含笑,坐在床邊笑道:“那得看看是什麼事了,若是大大的壞事,我可不能。”

李施夷咬著下唇靜默了半晌,這才問道:“我只問你一句,往日姨媽是不是想要我嫁給松哥?”

聽她這樣一問,白芷皺了皺眉,點頭道:“不然叫你嫁給二哥被他欺負到死麼?”見李施夷臉色一紅,這才正色道:“好端端的,你說這個做什麼?”

“我方才夢見松哥了。”李施夷悶悶的說,“其實我自小就知道,我只怕會嫁到你家去。我也曾經聽了爹孃的談話,也知道那人八成是松哥。從那時起,你們兄妹三人,只有松哥對我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她頓了頓,臉上又揚起幾分說不出的為難,“我原本還想過,若是死的人不是松哥而是桓哥,我如今只怕會好過一些吧。但是後來,我瞧見了桓哥的眼神,我只覺得好怕,心裡忽然又慶幸起來,更明白了什麼叫做活著的人才是承擔痛苦的那一個。”

聽她這話,白芷也明白了她為何說這話,只是撫著她的發:“施夷,大哥希望你能幸福。你真的不必在乎這些,你明白麼?”

李施夷微笑道:“我明白,松哥一向都待人那樣好。”靜默了片刻,她又看著白芷,“只是,你又會如何看我呢?我喜歡上了夏侯大哥,你、你會不會覺得……”

“我不會,沒有人會的。”白芷握了她的雙手,“施夷,你和我大哥沒有婚約,既然沒有,你就還是李家的閨女,我有什麼資格覺得你對不住我大哥?你不是我嫂子,我為什麼要用大哥綁住你呢?”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大哥他是怕爺爺和爹孃孤單,這才去陪他們的,替我和二哥陪他們。”

李施夷不覺眼中酸澀:“松哥一直都是那樣好的人,他又疼你,又疼桓哥。”

想到白松,白芷還是哽了哽,順勢躺在床上,強笑道:“你不睡還不讓我睡,這是什麼意思?”又背過身去擦去溼潤的眼角,這才笑道,“施夷,有一句話我與你說,人這輩子,若是連自己要什麼都不知道,那豈不是白活了一輩子?那可是悔都悔不過來了。”

“那你和蕭公子呢?”李施夷輕聲問,在黑暗中,她的聲音顯得有些微弱,“他不會嫌你是罪臣之女的。”

“我知道。”白芷握了握拳,想到蕭逸,她耳根又止不住的發燙,不覺肩上被李施夷扶住,白芷轉身看她,黑暗中看不見李施夷的神色,只能聽見她幽幽的聲音:“阿芷,我方才夢見松哥,他和我說,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蕭公子是個好男兒,你、你要珍惜眼前人。”

*

秋雨依舊纏綿,淅瀝瀝的下著,將青布馬車的帷幔給浸溼了不少。幾匹高頭大馬行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旋即幾輛馬車跟在後面,最後又是騎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