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快。”
章言不以為然地笑笑,但還是把手上的那支菸扔掉。連同那剩餘的半盒也扔掉了,然後回答說,“我想楊和李還沒有到結婚的那一步。李或許有這想法。”
“這就對了。說明楊對你還一往情深。您得珍惜。”她的確象個少女,連戀愛的經驗也匱乏,但是一副始終不以為然的樣子。但歲月總是不饒人的。特別是女人,一過了三十歲,便象花兒一樣萎謝了。
“我可等著吃你倆的喜酒和喜糖呢。”我嬉笑道。
“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吧。如果你還想做演員這行的話,沒準我能幫你。”章言說。
“算是感謝?”我調皮笑笑,然後正色道,“不過,太晚了。如果早兩個或一個月,我也許會。不過,這些日子以來,我冷靜地想過了,我不想再涉足娛樂圈了。常言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我還指望著去做一匹好馬呢。我不太喜歡那裡的環境,給人的感覺是生活的真假難分,戲內戲外也難分。”
第十五章
生活總是在無盡的偶然中進行著的。這就是人們為什麼堅持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說,生活的意義也就在於此。
在北京的最後一個夜晚,我在一間酒吧裡遇到了葉小片。世界可真是越來越小了。是我首先認出了葉小片的。
我們斜對面的坐著。可葉小片並沒有認出我。也許是我留了鬍子而改便了形象的緣故;也許葉小片根本不打算認我。娛樂記者都是典型的勢力眼。我現在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市民。
小市民跟記者打招呼應當是不再惹出什麼麻煩的。誰肯去宣傳和關注一個普通的小百姓?!
“葉記者,您好!”我主動和葉小片打招呼。
畢竟有兩個多年頭沒見面了。葉小片看了我許久之後才認出我來。看來不是有意不認我。他還算是有點人情,還認得我這個“老鄉”。我們喝酒聊了一會兒,聊我離開電影公司之後不演電影了做什麼之類的。最後,葉小片告訴了我一件事兒。一件關於顧阿帆如何找到他,並將我和柳迎風的“姐弟戀”的新聞賣給他的秘密事兒。
我聽到這事兒表現得相當的平靜。也許我的表現使葉小片感到失望。我不輕易地失望,我情願絕望。因為絕望的歸宿是平靜。
阿帆已經死了。我和柳迎風的“姐弟戀”或其他什麼戀也好,結束了。一切都成為過去了。我不會和過去的人和過去的事斤斤計較了。計較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況且,即使我現在將柳迎風是一個變性而來的女人的事公佈給葉小片,他也不會再費心勞神寫半個字兒向人們提供這個訊息。娛樂記者只寫與娛樂圈有關的花花花綠綠的生活。我跟從前的那個生活在娛樂圈子裡的洛科早已決裂了。
葉小片先我離開。名記同小市民見面之後的離開的架試。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想,我和他僅存的一點“同鄉”關係也消逝得一乾二淨了。我並不感到絲毫的悲哀,也沒有產生過絲毫的憤怒。象葉小片這樣的場面上結交的朋友,是可有可無的。因為我們已經沒有共同的“場面”存在了。
遇到葉小片,我總覺得這將是我跟北京一次徹底的道別。和所有的相識的、友好的、和曾經不曾友好的朋友道別之後,我以為我算是做得很完美了。但遇到葉小片之後,我意識到,不跟他道別,我的道別將是一種缺憾。這個人,曾跟我有著多麼密切的關係呵。現在,我的一顆心總算釋然了。
人只有在認識到死亡的時候,才會深徹地領悟到活著的重要性。這些天,報紙上連續刊載了國際上出現的飛機墜毀事件,日本、韓國,印度,中國等亞洲國家的飛機接連失事帶給人的餘悸還積壓在心頭,跟這窗外的黑壓低沉的烏雲一樣,沉而重。讓人覺得只要扒開這下墜著的沉與重,觸到的便只剩下死亡了。
章言是不願意看到報紙上寫的這些內容的。我第一次將這樣的內容給她看時,她推開我遞給她的報紙,幽幽地說,“都說死亡是一件很偶然的事,其實,活著才更象是一件偶然的事兒。”她笑了,但笑得有幾分慘淡。也許這樣意外的死亡事件促使她想到她父親的死。我很懊悔將報紙上登載的關於死亡的內容給她看。
北京從昨日晚上起降下暴雨。烏雲密佈,雷電交加,暴風雨像得了狂犬症似的,肆無忌憚、霹靂叭啦的碎裂的聲響,帶給人的是一陣又一陣的驚忌與恐懼。據有關報道說,這是北京近十年來下的最大的雨。再後來從報上了解到,不止是北京才遇到這樣的大雨。華中、華南地區都這樣。
我側身立在窗前,默默地看窗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