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傢伙都聚到葉城來吧——再多死一些人,才能收集足夠的力量。”
迦樓羅不易覺察的微微一顫,瀟臉上露出苦痛神情,卻不敢開口說一句話。
“對,還有這個,”雲煥忽地想起了什麼,從懷裡取出一物,“一起煉了吧!”
“鎮魂珠?!”瀟失聲,感覺珠子剛一拿出就有邪異力量洶湧而來。
“羅袖夫人給她女兒的陪嫁之一。”雲煥懶懶開口,手指一彈,送入了火焰之中,“雖然比不上如意珠,應該也是個好東西。”
“不……”瀟失聲,卻已經來不及阻攔。
鎮魂珠落入火焰,紅蓮之火忽然轉為黑色,竟然憑空躥起一丈高!迦樓羅發出一聲呻吟,似有苦痛,龐大的機械由內而外起了一陣顫慄。
“主人……這東西太過於陰毒,”瀟的聲音也帶了顫慄,“只怕難以控制。”
雲煥卻是不以為意:“從帝都新死的人裡煉取生魂,難道就不陰毒了麼?瀟,你不要怕什麼難以控制——有我在,怕什麼?”
他的手落在鮫人的肩膀上,帶著不容置疑的穩定和冷酷。那雙染盡了千萬蒼生性命的手上彷彿有神奇的力量,瀟全身的顫慄漸漸平定。
“好了,不要怕。”雲煥微微點頭,鬆開了手。
瀟沉吟許久,終於開口:“主人……有一件事求您。”
雲煥詢問地抬起眼睛,審視著這個一貫溫馴的傀儡:“說。”
瀟的聲音有些顫慄,帶著怯怯的表情:“聽說……聽說您下令,要把帝都內所有鮫人奴隸殺死?求求您,饒了他們吧!”
她眼裡有淚水落下,化為珍珠:“只要他們臣服於您,求您就饒了他們吧!”
雲煥霍然變色,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頷,冷冷:“誰讓你來求情的?誰告訴你的?”
瀟側首無語,臉色蒼白。
“聽著,我不會饒過那該天罰的一族!”雲煥低下了頭,一字一句的回答,寒冷徹骨,“瀟……你是例外,但不是所有鮫人都和你一樣!問我為什麼不寬恕?因為正是你的族人:湘,在我眼前殺了我師父——殺了我在這世上最愛的人。”
他的聲音出奇的低微,說到最後一句已然輕如夢囈。
然而這樣反常的語氣,卻讓瀟再也禁不住地渾身顫慄,臉色蒼白如死。
“更可恨的,是她令師父至死都懷疑我……”雲煥的聲音裡有某種奇特的力量,靜默地滲透開來,宛如夜的黑暗在蔓延,“你知道麼?我可以被任何人冤枉、被任何人否定,唯獨不能忍受被師父這樣對待——你知道麼?在她最後說原諒我時,我真的想死……就連落在辛錐手裡,或者看到我姐姐死去,我都不曾有這樣的念頭!”
“不過,最後我還是決定不惜一切代價的活下來——”
“活下來,滅了那該天罰的一族!”
雲煥霍然停止了聲音,急促的喘息,彷彿心裡有難以控制的激烈情緒再度湧起。他鬆開了捏著瀟下頷的手,在雪白的肌膚上赫然留下烏青的印記,倒退兩步,跌入金座,苦笑。
“不,不……我不能寬恕,瀟,我不能寬恕!”
“正是‘不寬恕’,才讓我一路撐下來,活到了今日——如果要我放棄復仇,選擇饒恕,那麼,我將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力量……你明白麼?”
瀟長久地無語,彷彿為聽到這樣的話而震驚顫慄。
“我明白了。”許久許久,她終於發出了低微的聲音。
“那麼,主人……就這樣憎恨著,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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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流歷九十三年三月十七日,午夜,葉城會戰正式爆發。
同為帝國雙璧的飛廉,及時察覺了雲煥以葉城為餌、吸引四方兵力趕來並加以分別消滅的戰術意圖,決意不再拖延,率先開戰,於當夜率兩萬軍馬進至葉城外圍,逼近圍城的川胤所部徵天軍團控制線。
此時,由雲荒各地趕來的帝國軍隊也已經雲集,由守衛瀚海驛的齊靈將軍率領,親臨葉城城下。一時間,葉城外圍各路大軍雲集,形成了層層的包圍與反包圍的戰線。整個戰線犬牙交錯,形勢極為複雜。
雙方都意識到了葉城會戰是一場生死存亡的搏殺:如果飛廉的帝國軍失敗了,那麼帝國平叛就失去了最主要的中堅力量,十大門閥將徹底滅亡;如果雲煥失敗了,不僅帝都伽藍將會陷入包圍,成為一座孤城,更重要的是飛廉一旦和各地援軍匯合,將會極大程度的成為撼動新帝國的主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