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煥吐出一口氣,冷笑:“說穿了才明白,已是無益——飛廉是個聰明人,肯定比你們早明白這一點。所以我估計,此刻的他也急著想突圍而出吧?真可惜……如果兵力對等的情況下,他尚可和我一戰;但如今……呵。”
他看向暮色初起的鏡湖彼端——那個繁華富庶的城市,此刻在薄暮中燃起了萬家燈火,宛如一顆點綴在湖上的明珠。
“傳令川胤少將,這幾日加倍小心,絕不可將包圍圈鬆懈分毫。”雲煥的聲音冰冷,“葉城內的軍隊,可能會趁夜發出襲擊試圖突圍——外壕阻擋援軍,內壕扼守葉城——絕對不能讓他們匯合!”
“是!”新晉的將領們齊齊俯首,第一次對這個以力量登上絕頂的暴君有了由衷的欽佩——雲煥和飛廉,軍團中向來被稱為雙璧,原來真的不是徒有虛名。
雲煥神色凜冽,聽取了後繼幾位將領的報告,大都一句兩句話之間便吩咐完畢。
有負責東方戰線的將軍川胤上前,低聲稟告:“澤之國那邊,一切正在按計劃展開——幽靈紅藫投放後,青水水質迅速惡化,復國軍被逼上岸,被我軍大量圍殲,龍神已經緊急前來支援——還請少帥做下一步應對的指示。”
“果然,”雲煥的手指輕叩著扶手,冷笑起來,“復國軍大營已經坐不住了……呵呵,你們猜,為什麼去的是龍神不是海皇呢?”
他低聲自語,卻彷彿根本沒有期待階下的任何人回答。
“蘇摩他,一定傷得很重吧?”雲煥嘴角浮出一絲笑意,“神廟上那一戰之後,他已經無法支撐下去了……呵呵。只有我知道,他到底為什麼受傷,又受了多重的傷!”
他低語:“我只是奇怪,他為什麼居然到現在還沒死?”
雲煥霍然抬起頭,目光落在川胤將軍身上,提高了聲音:“下一步,就是要把龍神長久拖在澤之國!不要在意傷亡,要不停的發動攻擊,散佈幽靈紅藫,讓復國軍沒有喘息的機會。”
“是!”川胤點頭。
“而這麼做的原因,在於牽制龍神——龍神不會扔下它子民不管,所以我們集中兵力,對付普通的鮫人和復國軍,自然就能牽制住它。”雲煥冷冷,眼裡有惡意的笑,“這就是做神袛的累贅啊……為了區區一些螻蟻,就束縛了自己的手腳!”
諸將沒有回答,只是恭謹的點頭。
雲煥俯視著夜色裡靜謐的鏡湖彼岸——那裡,北方盡頭的神廟裡,六座無頭屍體化成的結界上,聯通著無色城。他低聲喃喃:“至於無色城裡的冥靈,的確是個棘手問題。白瓔擁有幾乎可以和我媲美的力量,如果真嵐又解開了全部六合封印,事情就難辦了——幸虧他們也只擁有夜的戰場,戰場的壓力也會減輕一半。”
“我會親自盯緊無色城的動向,這事你們不必插手——也無力插手。”他疲倦的喃喃,“好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都下去吧。”
諸將齊齊點頭,有長出一口氣的輕鬆:“是!”
眾人魚貫而下,從飛索返回白塔頂。然而,在那一行人中,忽地有人遲疑著立住了腳。
“稟少帥,”留下的還是季航,待得所有人都退了,方才單膝跪地低聲稟告,“屬下奉少帥命令,已經將明茉夫人送離了帝都。”
“哦。”雲煥微微一怔——這幾日軍務繁忙,他早已忘了這件事,“去了哪裡?”
“少帥說送的越遠越好,屬下便讓風隼將其送去了西荒的空寂城。”
“呵,還真是遠……”雲煥忍不住地笑,“季航,你打的好算盤。我知道你剛剛被擁立為族長,長房全數被殺,包括羅袖夫人和她的男寵——你心中有愧,也是恨不得永遠不見明茉吧?”
“屬下不敢。”季航只是低聲,“空寂城裡的宣武將軍,也是巫即一族的外戚——屬下以為明茉夫人去了那裡,好歹有個投靠。”
“哦?是麼?空寂城……”雲煥喃喃,一時間彷彿觸動了什麼心思,眼神空茫起來,“算了,去了那裡也好,蒼天瀚海,何等自由自在?——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在那些將領退下後,迦樓羅機場裡重新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瀟坐在金座上,煉爐裡的紅蓮之火還在熊熊燃燒,鍛燒著成千上萬條魂魄,漸漸凝成一顆若有若無的血色靈珠——然而,她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痛苦,彷彿火力燃燒著的是自己的心。
“是要再等一等,看樣子現在煉化的魂魄、還抵不上如意珠的力量。”在沒有外人的時候,雲煥眼裡浮出了殘酷的表情,看著血腥遍佈的大地,漠然,“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