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亂的日子折騰過了新年。
大年初六那天,容越拖曳著衣裳跑到遲衡跟前,發怒了:“我的病不用看了!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我看你們都光溜溜的不一樣活得旺嗎!”的確很好,連最老邁的那個郎中都讚不絕口。
面對暴怒的容越,遲衡無法述說心中的惶恐。
元月天氣冷,京城外七十里處有一溫泉,繞著溫泉建了一處“曲成宮”,宮裡有大大小小的湯池十來個,終年熱水蒸騰,冬日若是一浴,無比愜意,其中的“曜池”方方正正,池底鋪著墨玉,池邊鋪著碧玉,玉階鋪入池中,精奢無比專供皇帝沐浴的。
園林狩獵之後,遲衡將容越帶進了“曜池”。
容越從不懂得謙遜,在皇帝的專用池裡的最深處撲騰了兩圈,呼啦一聲冒出來,一抹臉上的水:“皇帝洗的溫泉也沒什麼不同啊,就是池子大了點兒,池子底下的玉石鋪得好了點兒而已,我洗過那麼多次也沒見怎麼著。”
遲衡坐著,水沒過胸口。
容越拍打起來的水波一波一波衝擊著他的胸口,看著容越在水裡撲騰,又是大笑又是大鬧,整個身體都變得紅潤。遲衡的心情依舊低沉,溫泉的水一定能啟用容越血脈裡的血,讓整個紋身變得紅潤起來,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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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三二六
容越不懂遲衡心思。
一邊哼著濘州的小曲兒一邊洗著身體;從脖子洗下去。水氣氤氳中,容越的身軀迸發著勃勃生機,每一個動作都牽引著身上勻稱的肌肉;修長美好。只見他低頭,開始揉著腹部;而後停下了,彷彿不滿意似的飛速洗過;容越甩了甩頭,繼續搓向了欣長的腿。
記得以前;他對龍紋簡直愛惜到不像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飛速掠過。
騰騰的蒸氣孜孜不倦將他包裹。
遲衡起身,為容越披上了一件絨絨的白色浴巾,合著湯池外隱隱約約的笙歌聲,說不出的溫柔,容越回頭笑了:“你都一個月沒有上朝了吧,臣子們參你的本子快堆成山了,你還有心情天天跟我狩獵和玩樂?哈,還是終於嚐到了聲色犬馬的樂趣了?就說你這個皇帝當得特別無聊,除了上朝就是上朝,要不是你有紀策駱驚寒,過得跟行屍走肉有兩樣!”
“嗯!我一點也不想上朝!”
容越挑眉:“哈哈,那你禪讓了,跟我縱馬天涯好不好?咱們有使不完銀子,用不完的精力,比在這單調乏味的皇宮好多了!我就特別煩那些嘮嘮叨叨的臣子,你稍微憊懶一下,他就敢說你荒廢國業不誤正事——你是皇帝,不是木頭樁子,天天坐在龍椅上有什麼意思!人活一世,不就圖一個盡興!”
遲衡將他的肩膀摟住:“你說的對!”
遲衡的憂慮和傷心沒法掩飾,明明可以號令天下,明明可以輕易地將一個國家覆亡,卻不能拯救眼前的人一絲一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生命走向未知的地方,無力得讓人惶惑,讓人痛恨。
容越後退一步,上下打量警惕道:“喝酒了?別把你跟情人的那一套隨便用啊!”
背後是玉石砌成的牆,再無可退。
遲衡苦笑。
容越眼珠在他身上悠了一圈:“你不是說扭的嗎?”
手腕上的傷已經癒合了,留下清晰的痕跡,像兩根索命的繩索一樣,容越越細看越驚訝,而後抬頭,眼神充滿疑惑。
遲衡抱住了他。
容越難得只是淺淺掙了一下,沒有說話。
遲衡只用浴巾蓋住了下邊,容越身上披著的也很薄,兩個從溫泉中出來的身體都是火熱的,經過水的浸潤,像初春的草一樣潤澤而富有彈性。可是,這麼潤澤的泛紅的肌膚卻無法讓紋身變得鮮活,那些線條依舊是枯萎的。
火熱的身體,騎術。
“容越,你別動,我有一個辦法,能讓你的紋身變得不一樣。”
遲衡的聲音是哽咽的傷心。
容越疑惑了。
遲衡的手漸漸滑下去,滑到容越腹部的龍紋上,浸潤過溫泉,長著薄繭的手指也不會太過粗糙。或許是遲衡的聲音太過傷心,鬼使神差的,容越沒有拂開,而是茫然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遲衡慢慢蹲下去,撩開了容越的浴巾。
唇湊上去,吻在了那龍紋上。
吻,吮吸的吻像點燃的火一樣引逗著腰際枯萎的青龍,一點一點的溫柔,舌尖順著舒捲的刺青遊走,在柔韌的肌膚上舔舐而過。潤澤過的散著熱氣的肌膚呼應著遲衡的吻,變得悸動,變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