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
“現在的莊期越來越‘德高望重’,仰之彌高,說不定不久的將來,就要成為‘帝王師’了,連我也要恭恭敬敬臣服在你的腳下。”遲衡嘆道,“但是,當初那個紫星臺的莊期做不到。紫星臺三百年了,可以更加精研、更加玄妙,同時卻也會越來越狹隘。你性子太清高,最大的可能就是跟你的師父一樣,招二三十個信徒,將紫星臺的煙火延續一百年——這怎麼夠呢?直到現在,我才慢慢看到我期望的莊期。”
“我一直讓你失望嗎?”
“……一開始是。但直到你脫離了乾元軍,開始司學之職,而後又開設了萬里書院,就像一飛沖天的大鵬一樣,我也只能望其項背了。”遲衡笑眯眯地說,“平常的亂世、盛世,只是打戰與不打戰而已。莊期如今廣設課業,啟百姓之鴻蒙,讓大家知道什麼是生、什麼是悟,又何嘗不是拯救百姓於愚鈍無知的懵懂亂世呢?”
禁錮已久的枷鎖被解開,莊期慢慢展開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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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三二〇
【第三百二十章】
雪下之後;萬物凋零,乾乾淨淨的冬天令人感到很舒服;一眼看得通透的舒服,沒有浮華礙眼,枝幹舒展。二人默默走了許久,一片糾纏於枝梢的枯葉隨風旋至腳邊。一個年輕的書生樣的男子飛快走了過來;對莊期恭恭敬敬一鞠躬:“莊少卿,您最近都不講學了嗎?我去了書院好幾趟;每次都不見您。”眸子中滿是詢問的期望。
因為科考避嫌,莊期暫停書院的講學,遂回答年後將繼續講學,男子滿意地離開了。
遲衡笑吟吟地看著莊期,莊期難得一笑。沒有一句道謝的話,也沒有一句恭維的話,就是這樣靜默的走著,也令人無比眷戀,莊期這樣想著,心不在焉,錯過了好幾個施禮的考生。
大多數人敬慕地看著他,少數幾個人將目光投注在身旁衣著極其普通的遲衡身上。
道別時,莊期說:“元月初九,是紫星臺掌門人訓誡的日子,開啟一年的香火。陛下若是有空,可來一聽。”
元月初九,還早吧。
“不知道有什麼規矩或者避諱?哈,到時一定和容越到,我一直期待看一下莊期的如何傳道授業呢。據聽過的人都說,高壇上的莊少卿道骨仙風、風華絕代,不知道是否名符其實呢?”遲衡一邊笑,一邊想:雖然很少開口、但一開口就會抱怨得直白、有心結就很難勸開的莊期的性格,只能像解麻團一樣耐心地慢慢解,和他的相處,也是很費心思的事。到時該奉上什麼樣的禮呢?這樣不慕榮華不羨富貴的人,會喜歡什麼東西呢?一定要足夠特別又足夠稀罕,莊期才會滿意得慢慢遺忘以前的忽視吧?
想來想去,還是容越的性子最容易糊弄了。
沒有容越的皇宮,太過冷清,現在的容越應該已離開紫星臺去矽州城裡逛了吧?
十月中旬,殿試。
“一鳴從此始,相望青雲端。”
多少寒門渴求的一朝成名天下知,正當此時。御書房內,遲衡滿面喜色,傾身道:“紀副使,我給你物色了好幾個人,褚嘉、管定、項中、宋源,這幾個人最是出色,均好學上進、做事雷厲風行。”
“這幾人都不是殿試的最佼佼者。”
遲衡笑道:“狀元郎黎連,能詩善文,擅金石,通律呂,讓他當一個太常侍郎,日後管得好了可升為太常卿,我們都不耐煩的禮樂、郊廟、社稷這些事有人起頭來籠了。榜眼傅文星,博習古代經典,任過前朝的翰林學士,性格靦腆拘謹,讓他到我身邊當個主事,撰個文告詔書什麼的。探花郎歐陽和是莊期的得意門生,可以任禮部員外郎,幫莊期管理天下司學之事,儀制、賓理、軍禮、科考等等,莊期用起來順手。”
“……你可真是人盡其才啊。”
“這三個人都能獨當一面。不過,在我看來,名列十幾名的褚嘉雖然科考詩文均不如這幾人,但他為人機警,性格豁達,處世老練,多謀善斷,他所書的國策中有許多真知灼見,最適合當你的左臂右膀。”遲衡誠摯地說,“‘掌丞天子,助理萬機,輔佐皇帝治理國政’,是丞相之職,必須將你從瑣事中解救出來,才能縱覽大局。”
“嫌我管得太繁瑣?哼!要不是怕你這個新皇帝坐不穩江山,我才懶得把那些破事都攬過來!”
遲衡用雙指捏起紀策的下巴,認真地說:“我也怕累著紀副使啊!看看,以前摸起來還有點肉肉,光光的滑滑的,現在,皮包骨頭、形容憔悴……”
“滾!石韋滑,摸石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