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的比如千年一見的無歡樹結的連子心、萬年龜的龜殼裡頭那一層薄翳等等,好些個聽都沒聽過的,就差把龍爪子剁下來曬乾磨成粉了。
安錯說:“我一直在猶豫,該不該做這個事。”
“什麼事?”
猶豫了半天安錯咬著牙說:“你的毒都清得七七八八了,按理說應該可以模模糊糊看到些影子才是,不可能還是老樣子。眼睛下有一根血脈——比髮絲還細,可能是堵住了,我想用銀針通一通,說不定就好了。”
說不定?萬一通偏了怎麼辦?
“要不怎麼猶豫,就是因為血脈太細,萬一戳破了,就真的徹底瞎了,但不通怕是不行了。”
遲衡綠著臉:“想個別的法子!”
可惜安錯是誰,他最擅長的就是固執己見,這兩天都跟在遲衡後邊唸叨,男人不狠江山不穩、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趁著現在能透亮,萬一被徹底堵死了就更麻煩,等等。
遲衡煩不勝煩。
也怪秋雨綿綿多日不見太陽,他又迴歸到原先的濃黑的境地。這一天正午,他忽然感知到臉上暖暖的,身上也是,他揚起頭,卻依舊濃黑化不開,仰了半天直到脖子都酸了,他轉向安錯緩緩問:“安錯,哪一天通?”
249二四九
【第二百四十九章】
除了安錯;現在伺候遲衡的老郎中就不下七八個;但沒有一個郎中敢動手。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安錯的手微抖了一下。
一排比髮絲還細的銀針在火上烤著;安錯極為鄭重地說:“遲衡。”
咦?以前都叫將軍,現在怎麼改口成遲衡了?這麼猶豫的安錯全然不像安錯;遲衡知道他的憂慮和焦躁:“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怎麼現在怕了?死馬全當活馬醫就是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瞎了眼也不怕至少留著一條命。”
安錯低頭撫摩遲衡的眉毛:“以前,師兄說他不敢給霍大哥治病,我現在明白了。”
遲衡眼睛一跳;心說不可能吧。
果然安錯下一句就把他打回了塵土裡:“越是強悍的人;平日裡什麼毛病都沒有;正兒八經治起來,還不如經常得病的有跡可循——是吧,有病的人知道犯過什麼病,沒病的人一得病就是大病。所以,防患於未然才是最高明的郎中。”
這東一榔頭西一錘子是什麼意思,遲衡哭笑不得:“你快點兒,被你撥掉一層皮了。”
安錯拿起了細針,喃喃:“這麼好看的眼睛真叫人狠不下心。”
遲衡打過了麻沸散,沒什麼知覺,能聽到安錯極力屏住的呼吸聲,但完全感覺不到熱氣噴在臉上,他任由安錯扒開眼皮,反正什麼也看不見。遲衡的心起起落落,閃過許多往事,從記事到後來,許多小到他從來沒有去記的事,此刻都浮現出來,那些曾經甜蜜的令人眷戀的往昔細節……
安錯輕呼打斷了他的回憶:“怎麼了?很痛嗎,怎麼忽然流眼淚?”
遲衡回到現實中。
安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痛你熱淚盈眶幹什麼,可把我嚇死了,差點兒就捅偏了,再來一次。”
這一次,遲衡什麼都沒想,他極力什麼都不想,很難熬,時間像陷在泥沼裡走不動一樣。走不動也要走,他艱難地憂心著熬著。漸漸的,他感知到了安錯的手頓在臉上,他感知到了安錯呼吸的熱氣,他感知到了,絲絲的尖利從眼眶拔出,不疼,像紮了一下。而後,一層軟布蓋了上來。
安錯說:“銀針上有藥,明天早晨再看看。”
這一夜遲衡無眠。
第二天,遲衡面向東方由著安錯一層一層揭開軟布,一層,又一層,又一層,如釋重負,遲衡緩緩地睜開眼睛,心一點一點沉了下來,手指狠狠摳進了掌心。
安錯顫著聲音問:“怎麼樣?”
遲衡沉默。
遲衡的眼睛,並沒有如期望的那樣剎那光明,依舊是薄薄的亮,安錯不甘心地在他眼瞼前揮手,他依舊連影子都看不見。他沉默了一整天,沒有暴怒,沒有怨恨,喝著安錯送來的藥罐:“安錯,沒事,我一個人靜一會兒。”
也許,以後就瞎了。
除了繼續醫治也別無他法,為了驅趕心中的焦躁他必須做點別的。
受過太多起起落落的期望和失望,心已起繭麻木了,雖然這次的失望尤為大。遲衡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周圍很靜,腦子很清晰,他著重將紀策的所有安排都溫習了一遍:紀策只是將安州一線的將領都調換了一下位置,但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