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人穿著黑色的裘衣,戴一頂范陽笠,將臉遮住了,馬卻沒停,慢慢地走近。
是敵是友?
雪夜而來看這架勢像敵人,但身上那麼安靜的卻沒有殺氣。
遲衡略一遲疑,忽然一道光芒閃過。他連忙抬刀一擋,叮的一聲脆響響破雲際,光芒倏然回去——方才的一剎那,遲衡看的分明,那人使的原來是雲鉤。不知是用什麼打製而成,夜裡仍十分明亮,鉤心鉤魄,轉得飛快。
遲衡鞭馬而上。
二話沒說,揮刀就砍。
那人動作極為嫻熟,雲鉤使得像旋風一樣團團地圍在遲衡身邊,收放有度。除了攻擊,那人的閃躲亦極為矯健,遲衡數刀下去,連他的衣邊都沒沾上。
高手只需三招,即可看出端倪。
好武藝,遲衡暗下歎服。那人雖然招招剛勁有力,但並沒有衝著自己要害而來。所以遲衡也微微將殺意收斂,兩人快刀飛鉤佔了二三十個來回,有斗笠圍擋,遲衡始終沒看清他的容貌,那動作又十分叫人生疑。
心下一動,立刻反手一收刀,縱馬回奔。
正好好打著,遲衡這一抽身離開,那人一愣之後自然策馬追來,手中的雲鉤飛得如行雲流水一樣。
遲衡大喜,忽然回馬一刀。
這一刀又快又準,直奔那人的斗笠而去。這一瞬間的翻轉實在出乎意料,所以那人習慣性地仰頭一躲,范陽笠原本是有些遮雪的紗,頓時覆在他的臉上。
其實,尚有一臂之距,遲衡一氣呵成,快刀又揮了去來。
說時遲那時快,那人左手迅速將斗笠一拂,右手同時甩出雲鉤,恰如飛輪一般清清脆脆地打在了刀上,力道剛猛。遲衡的手一振、一偏,大刀在一側劃出了一道弧線。
砰——
斗笠落在地上。
遲衡目瞪口呆地看著來人:“郎將!怎麼是你!”
馬上之人,不是顏鸞又能是誰?
一剎那,無數的心思湧了上來,即使穿著黑色的裘衣,身形卻是與紅裘衣時沒有兩樣;即使是對陣,鉤法嫻熟有度,但飛向自己時根本就沒有鋒芒。
早應該想到才是啊!
顏鸞下馬將斗笠拾起,瞅了他一眼口裡讚道:“有兩下子,不錯!”
欣喜若狂,遲衡飛速跳下馬來,飛奔上前,不管不顧,一把握住了顏鸞的手:“郎將,你怎麼來了!”
顏鸞拿著斗笠重重地磕了他一下:“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聲音有點沙啞。
應是日夜趕路累的。遲衡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只知道緊緊地握住他,不放開。
顏鸞被他莫名的熱情驚得有點懵:“放手放手,我又沒受傷,你這是怎麼了,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覺,你還準備在兩陣之前呼呼大睡啊?”
顏鸞說不要驚動了其他人,遲衡也就與他悄然回到帳中。顏鸞斗笠摘下放到一旁,燈燭之下,腰蠻腿長,黑衣倍增颯爽。
沒留心遲衡的感慨萬千。
顏鸞先注意到桌子上的地圖:“我趕路趕得急,沿路亂糟糟的也得不到什麼風聲。只聽聞顏王軍兵臨城下,不知道現在攻城攻到什麼地步了?”
遲衡一窘,將岑破荊被生擒的訊息說了一下。
顏鸞略是驚訝,倒也沒苛責:“勝敗乃兵家常事,破荊是不是心太急、太大意了。你們會栽到崔子侯手裡也難怪,壘州的將領也從來都以智取。雖是恥辱,以後多長心眼就好,誰能初出茅廬就所向無敵?說說你們怎麼會繞過來攻漁水城?”
遲衡心一定,這才將為什麼會進攻木子縣、如何進攻漁水關、如何與霍斥匯合、如何就到了漁水城等前緣一一說來。
顏鸞讚許的點頭。
而後,遲衡說到岑破荊被捉,崔子侯要求退兵之事。
顏鸞微皺眉:“你們準備怎麼辦?”
102挑燈劍下
【第一百零二章】
顏鸞微皺眉:“你們準備怎麼辦?”
遲衡一窘;猶豫了,不敢再對視顏鸞的眼睛。
顏鸞立刻看出不對勁,催促著問:“退兵是常事;這又不丟人,你別有疑慮!關鍵是怎麼安排的?退兵有退兵的章法,我想聽聽你怎麼以退為進呢!”
以退為進?這個真的沒有。遲衡一咬牙,把下午的部署一說;無非就是誰負責先走、誰負責後走、每人帶多少兵、在什麼時辰撤兵。
顏鸞越聽臉越沉。
遲衡心驚肉跳;果然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