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鸞面掛白霜劈頭就問:“遲衡;你就是這麼帶兵的?沒有章法沒有策略?”
遲衡眼睛低垂不說話。
顏鸞遏制不住的怒火:“攻木子縣、漁水關都挺好的,一開始部署也井井有條,怎麼現在就犯渾了呢!遲衡;你們真是燒高香了,要不是天氣下雪壘州援兵過不來,早不知把你們攻成什麼樣了!別以為數萬兵蹲在這裡很嚇人,來幾個陰招全死光!”說罷,啪的一聲把兵符摔在桌子上。
遲衡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今天來就是給你們全權的,你們弄成這樣怎麼讓我放心?攻城沒有攻城的樣子,退兵沒有退兵的法子,這不是胡鬧嗎?就說攻城吧,硬上死磕,你們能硬得過守城的崔子侯,他們備的糧草夠吃半年,你們呢?一個月過去都要挖草皮!不想點法子,只是乾耗,能行嗎?崔子侯會把城白白送給你們?!”
遲衡無言以對。
顏鸞還想怒斥什麼,忍了又忍,終於只狠狠拍了一下案子,惱火地坐了下來,陰沉著臉。遲衡地等了半天,顏鸞只是緊緊抿著嘴唇,抿成很硬朗的一條線,再沒說話。
遲衡悄悄地遞上一杯水:“郎將潤潤喉!”
顏鸞瞪了一眼:“找罵是不!”
“郎將盡管罵就是!我也知道不對,但有找不到更好的法子,就這麼倉促決定了!”遲衡坦白道,“我實在擔心崔子侯對岑破荊下手,所以……”
“你告訴我,崔子侯為什麼會對岑破荊下手?岑破荊是武藝高強到讓他欲除之而後快?還是謀略厲害到讓他覺得放虎歸山日後是大患?以至於他不願留一個長久的人質,而非要毀掉大好的要挾機會,只為除掉岑破荊?”
遲衡失語。
“你們圍城崔子侯不急嗎?不急他就不會急急地掛出岑破荊讓你們退兵!”
“可是,和他對著幹,萬一他心一橫……”
“沒有說不讓你們退兵!你現在這隨隨便便一退,沒有戰略沒有部署,崔子侯一旦緩過來,他會傻到不出追兵?壘州向來以城池環環相扣為傲,當其他城池都是擺設?你得學會怎麼巧退兵,不能一退更把自己退到絕路上去!”顏鸞深深吸了一口氣,“怎麼就任由你一人專斷,別人呢?地圖給我。也多虧你今晚你把他們一網打盡,不然把顏王軍摸熟了更麻煩!”
見顏鸞終於平靜,遲衡十分慚愧,拿著地圖鋪到他跟前。
顏鸞斜了一眼:“還好,今晚沒有動兵。”
遲衡老老實實將下午霍斥的一頓罵原原本本複述了,並說是自己一意孤行,執拗到準備明天撤兵的。
顏鸞思索了一下:“霍斥罵得對,他是個中老手肯定深知其中厲害。霍斥最擅的就是守山,以少博多,以及如何勇追窮寇,多少人當初想把他趕出夷山最後也沒得逞,就是這個原因。不過,他非常不擅攻城,不然夷州城早落入他的掌中了——霍斥出不了可行主意,難怪都癱到這裡了。”
遲衡撓了撓頭,的確,霍斥和古照川都干預得少。
顏鸞變得冷靜:“罷了,別的就不說了,霍斥不出主意說明他自己也沒主意。盟友,是不可能替你打先鋒的,他們肯定會先想到如何保全自己,而且,他們也在看顏王軍是如何決斷的——那就是你是怎麼能攻下漁水城的。你要是順利拿下壘州,他們就會成為顏王軍的人。你要是拿不下,就不可能讓他們服氣,現在是盟友,也很快會斷裂的——當盟友也是要得利的,你盡砸兵不見動靜,不需多久他們肯定會主動撤離的。”
遲衡答道:“現在看來,霍斥只對退兵一事很憤慨。”
“他們是在靜觀其變而已。現在就說說,怎麼退兵。”顏鸞說到這裡時,已經不發怒了,反而是躍躍欲試,露出一種終於遇上對手的興奮感,“首先,肯定要退——就要營造出一種退的勢頭,讓崔子侯相信顏王軍倉皇出漁水城邊界之外,你說該怎麼辦?”
思量了一下,遲衡回答:“我們可以實施疑兵陣,造出塵土漫天的氣勢,以及,留下凌亂的營帳等等,有很多方法可以短暫迷惑一下。”
顏鸞一點頭繼續道:“你看一看整個佈局,你行軍到哪裡最容易受到攻擊?”
“漁水關前,是必經之路,山路極狹窄,易遭遇從上而下的落石陣,大多數兵士將退無可退,且無回擊之力。”
“對,如果遭遇落石和襲擊你會退向哪裡?”
遲衡斟酌了一會兒,緩緩地說:“我會分作三路。留一路在漁水關附近抗擊埋伏。另外兩路沿著山路退回,南路與北路相背而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