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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部分

投其所好是天底下最易的事,但想投到對方心底裡頭去可不容易。有了元之戲的這些本事,就不愁殺不進鄭奕軍的將領中去,以及那些京城的官員們,廂房裡擺的這些玩意兒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用處的。元之戲每隔一個月就出入將軍府一次,也算人盡其用了。

因了這事。

遲衡又秘密令人招了許多年輕貌美的青樓女子,訓為舞姬,而後悄然分派潛入鄭奕軍帳中或與鄭奕交好的朝臣家中,是為乾元軍的細作暗探,刺探軍情伺機離間等,這些都是後話。

一日,宇長纓回府,驚訝地看見將軍府有了輕歌曼舞。

舞姬一襲白衣,纖腰輕擺,在中庭裡舞起了白紵舞,端的是旋袖若飛傾世所希。而遲衡則端了一杯酒,饒有興致地喝了一口,眸子望著舞姬目不轉睛。宇長纓心裡莫名一煩,坐在他旁邊也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舞罷,舞姬蓮步而來,為二人斟酒。

那舞姬明豔照人,但已過妙齡,眉梢隱隱一縷皺紋。遲衡道:“長纓,這是名動元州城的柳六娘,舞步精妙無比,你看如何?”

柳六娘款款一笑:“將軍謬讚。”

雖為風塵人,舉止卻端莊如大家閨秀,絕不煙視媚行,這才是風塵中翹楚,宇長纓笑道:“六娘好腰身,比二八稚齡更是別有風韻。”

柳六娘不生氣,斟酒後輕衣一擺施了一禮告辭,走路亦是風情萬種。

她走後,遲衡還凝望著她的背影好半天。

宇長纓將酒壺一頓,悶悶地說:“不是不喜歡那些個聲色犬馬嗎?怎麼還擺起舞場來了?風塵中人,半點朱唇,萬人遍嘗,將軍該不會竟然好這一口吧?”

遲衡啞然失笑:“舞得的確很不錯。”

乾元軍裡可沒人幹得了教人跳舞的事,柳六娘也是遲衡挑過的人中覺得可靠的,當然她只管教授舞蹈清歌,別的可是一概不知情的。就像元之戲能挑出最合適的古玩,卻不可能知道這些東西的去處一樣。遲衡知道,這一類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宇長纓自然也不知這些,抿了一口酒後斜睨輕幔:“我也是會跳舞的——手執干鏚的兵舞,將軍要是喜歡我不介意舞一段!”

遲衡起身:“你還有這力氣?事務都交接給李簡了嗎?”

長亭,碧水,一年一度又綠長汀。

這天遲衡騎在馬上,滿目綠意,想到容越長戟所向無敵心中無比愉悅。安州鄭奕軍節節敗退,岑破荊同樣猛將猛軍,把梁誅打得哭爹喊娘。而石韋主攻安州與曙州交接之地,地名就叫回汀峰,回汀峰之西北是安州,東南是曙州,在乾元軍連續一月多的兩相攻擊之下,封振蒼竟然還能撐住。

手中是紀策的快報,夷州攻略初見成效。紀策在交戰地夷州石曲道,除此之外別無他言。

分別已三月。

畢竟已平定的諸州諸事已定。

反觀交戰的地方,安州水深火熱,夷州越燃越熾熱,回汀峰也好,石曲道也好,最好都能去看看。一身不能兩用,若比較來說,自然是去回汀峰,因為在那裡一可以眷顧安州,二可探曙州。不過,他真的很想去一趟夷州,看看梁千烈,看看紀策,紀策一定還生氣。不然以他的性子,自己去了那麼多封信函,函函都有問候,紀策卻一封回函裡全部是戰報。

不怪紀策。

誰讓那天出了事,自己那麼惶恐不安,倉促之間就將他派往了夷州。可是,又能說什麼?天相嗎?宿命嗎?自己都沒想清楚的事還能說什麼,遲衡苦惱了一整,終於還是決定去石韋所在的回汀峰。

宇長纓沒料到會這麼快:“至少再等個三四天吧。”

“這些重要官員已定,我留著就閒了不如四處走走。當然,我更希望你留在濘州,濘州初定還有很多事情……”

“我跟你走!”

三月,樹蔭漸濃,東風好迎。

遲衡與宇長纓策馬北行,不日至安州,群山綿延重疊,回汀峰一峰聳立。山花爛漫,二人穿水過石,在亂崖中不知轉了多少路,終於繞過山崖,抵達石韋駐處。

數月沒見,一見如故。

遲衡站在山底,看景緻恣意,留戀不已:“季弦,回汀峰之所以叫回汀峰,不過我怎麼看不到那條首尾相連的回汀河?”

回汀峰,中有一條河,像蛇首尾相連死死纏繞著回汀峰,故有此名。

“爬到山頂,就明白了。”

這一句勾起了遲衡的興趣,連連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