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以及青龍戟上的鮮血。
遲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言不發。
孔戾說:“那是星鶴道的瘴氣,瘴氣是會死人的,我一下子怕了,假如當時不猶豫那一下我就抓住他了。”
星鶴道是一個幽深的山谷,山谷裡難免會有些毒氣,觸之即死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要說將人吞噬到無影無蹤,那根本就是荒謬的。
許久,遲衡問:“那霧有什麼味道?”
孔戾遲疑了一下,他必須集中精神才能回憶起當時的細節。
而遲衡出奇地不再氣勢洶洶,他坐在陰暗角落的鏽色鐵椅裡,聲音壓得很低,峻刻的臉沒有一絲笑容,語氣有一股被壓抑著的很濃郁的傷心和痛恨,眸色深不可測。對視那一瞬間,孔戾想,必須想起,不然下一刻自己就會被撕成碎片。
因為,那雙眼眸沒有一絲仁慈。
孔戾深吸一口氣:“第一下時,像很涼的水,還有一點點腐爛的味道。但只有一瞬間,再聞就是跟溼溼的霧氣沒兩樣——我會停下就是因為那股味道腐了的味道。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被鬼吃了還是死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最後一句很不甘心,很頹敗。
人皆畏死,遲衡揣度著那言語中的真實。
迷霧在遲衡腦海中拂過,他將孔戾的每一句話都回味了一遍,慢慢的,宛如迷霧散開一樣。遲衡手撐著下巴慢慢地說:“誰出的主意,讓你們在星鶴道設下陷阱?”
閃過不安,孔戾吐出三個字:“鄭太師。”
鄭太師,鄭奕。
想不到鄭奕竟然親自來到了永立,這不可能,所有暗報中絲毫沒有提及鄭奕來到安州的事。
“在攻擊的前幾天晚上裴將軍將我們召到營帳中時,我看到了一個人影匆匆離開,就是鄭太師,我在他身邊呆了三年,不會認錯。”
遲衡只冷冷看著、聽著。
放棄掙扎的孔戾渾身力氣瞬間被抽走一樣:“永立城被攻破的那天,裴將軍與我們說,一旦被俘,只要是與容……容將軍有關的事,不要和你硬扛,所以我講的都是真話。”
竟然能那麼聽話?
裴永清會讓他們自動招供?的確,裴永清說過,但他的原話卻是咬牙切齒:“恨就恨咱們沒有生擒容越,沒有就是沒有咱們不可能給他變出一個大活人。那人殺人不眨眼,照實了說,沒有就是沒有橫豎就是死死得乾乾脆脆!”
遲衡一直坐在陰影中。
烙鐵燒得通紅,他卻再沒有說一句話。
始終呆在旁邊的宇長纓受不了這種陰沉之際的氣氛,悄然起身為遲衡到了一杯熱茶。
孔戾被拖下去之後,一個黑色的人影匆匆走來,戴著帽子沒有露出臉。他是乾元軍的密探頭目,混在俘虜中也吃了一些苦:“遲將軍,的確,鄭奕營中的兵士再那以後再沒有人見過容將軍。”
所以,容越真的沒有被俘?
遲衡慢慢移過目光,停在探子豎起的黑色衣領上:“鄭奕現在在哪?”
來人一怔,不明白為什麼忽然提到鄭奕:“我……剛剛得了訊息,星鶴道交戰之前他也許在永立呆了一晚,交戰之後不知去向。”
遲衡握緊了杯沿。
心情一會兒如烙鐵一樣灼燒,一會兒又如將烙鐵入水冰得發冷,整顆心煎了又熬,熬了又煎,迷霧之後仍然是提心吊膽的未知。
良久,終於,遲衡的手鬆開杯子,緩緩地說:“鄭奕會由北渡永河,穿過安陽堡,達襄石阜,最終越過安州,到達景餘州——如果他帶上了容越,現在必然還沒到安陽堡;如果沒有帶上,他現在就已經在景餘州。”
探子頭目驚異得說不出話。
遲衡沒有解釋,只命令道:“你將乾元軍的刺探,分出三支。一支到景餘州的最西界城池勤溪,打探鄭奕訊息;一支立刻去安陽堡,搜尋訊息;最能打的一支刺客,安排在襄石埠。著力北線這一脈,調動每一個地方的眼線,但無論發生什麼所有的人都不能輕舉妄動,打探到訊息即刻傳給我!”
得了命令,探子飛快退下。
良久,遲衡直起了腰,匕首在案子上劃下長長的一道。
久久沒有出聲的宇長纓輕撥出一口氣,將熱茶添上:“遲將軍,回去歇息一下,你已經三天沒有閤眼了。”
遲衡卻下令:“把裴永清帶過來,我要確定,鄭奕來過。”
趁著裴永清還沒被押上來,宇長纓問:“將軍,長纓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部署?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