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如真與她關係的問題。直到與院長約見的時刻,她才拿了資料夾從容地走向三樓。安迪見了她,向院長室方向努了努嘴,悄聲說:
“在等你呢,當心點,看樣子他情緒不太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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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英略點了下頭,敲門進去,院長把旋轉椅轉過來,面對她,一擺手叫她坐下。她從資料夾裡抽出一張打好的紙,遞了給他:“這是諮詢委員們對幾位申請人的評語,他們一致推薦聘任庫門教授,我同意,他是最好的人選。不知院長的意下如何?”
墨院長看完報告,遞還給他,順便瞅了她一眼,臉上毫無他往常迎接她的笑容,說:“我對他印象非常佳。那好,我通知上面,立即給他聘請信,免得被別處搶先。還有別的事嗎?”
次英把冒汗的手心在膝上的資料夾面來回揉搓嚅嚅地說:“我在想,我在想,今年預先註冊的學生比去年多得多,不知有無可能,我們留住那條半時的線,兩個全時,一個半時,這樣就可以多開幾門課,對東亞系……”
“段教授,”院長板著臉說:“那條半時,早被教務處收回去了,交給了心理系,加上他們原有的半時,他們也可以加個全線。你的口氣,好像全校只有東亞系是最重要似的。”
“墨院長,我絕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對如真說不過去,她教得好好的,忽然……”
他又切斷了她的話:“不但教書不錯,而且,對東亞系的成立,對你的聘用,都有大功!為了這件事,柯瑪校長還狠狠地訓了我一頓呢!”
“校長?他知道?”
“他還有什麼事不知道的?”
八
她當時來不及分析自己出走的心理,是負氣?是愧疚?是氣惱若愚的手段?還是什麼都有,加上自己混亂的、每到緊要關頭時不能冷靜思考的盲動?總之,那晚對峙之後,若愚回他的書房,她回他們的臥房。她累極而睡,又霍然驚醒,醒醒睡睡,折騰了整夜。兩孩不在家,又是週末,照理她可以賴在床上,但怎麼也睡不著!乾脆披衣起床到廚房,正好若愚滿臉倦容的進來。如真畢竟理虧,忙說:
在離去之前(17)
“吃什麼,我給你弄。”
“不必。我到外面去吃。”
說著,不看她一眼地徑直去他們的澡間洗臉刮鬍子去了。她愣立在廚房,自覺一股肝火慢慢升起,由鼻孔往外冒,輕哼了一聲,自去衝咖啡。邊喝邊等他。他出來時,她立即說:“你坐下,我要把事情說清楚。”
他這才瞄了她一眼:“沒有必要,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她聽著他在走廊那端套上雪靴,穿上厚大衣,聽著他開門出去,聽著他開車房門,發動車,聽著他不等馬達多響一下即退出車道,聽著車子唬的一聲往前衝,走了。她一口口把早已冷卻的咖啡喝完。剛才心思在若愚身上,咖啡也忘了放糖,等喝完了,才發現滿嘴苦澀。倒是同她此刻的感覺一樣。一個多星期的冷戰,加上這毫無討論的餘地的決絕,他到底打算怎麼樣,把她休了?她倏地站了起來,差一點把咖啡杯撞落在地,及時抓住,放到水槽,轉身就到臥室,到衣櫃裡,把放在高欄架上的中號皮箱取下來。多時不用,上面積了層厚灰。到澡間拿了塊抹布,左手護住嘴鼻,右手把灰塵拭掉。將箱子開啟,讓它透透氣,自己倒又頹然跌坐在身後的小沙發椅上。真要出走?去哪裡?怎麼向孩子們解釋?想到孩子,她一看腕錶,即給志純的小朋友家掛了電話。孩子的母親接的,如真先謝了她,才說要同志純說話。
“媽,什麼事?”她顯然是從別處跑來,一股不耐煩的腔調!
“你要媽什麼時候來接你呵?”
“哦。”她捫住話機,同別人說了一陣,回答她說:“媽,安要再留我一天,她媽說可以,那麼你明天來接我,可以嗎?”
她有點失望,但即刻說可以,才給志綏打電話,弟弟一聽姐姐在外多玩一天,當然不肯回家,他小朋友母親也在電話上為他說情。如真掛了電話後對著空箱子悵望著。好些年之前,志純六歲吧,有一次她同若愚大吵———為的是什麼事想不起來了,反正不是因為第三者,這一點她知道———吵得很兇。她一氣之下,回臥房理了只箱子———好像也是這隻皮箱———打算出走。還沒邁出大門,志純姐弟,一個拉住皮箱,一個抱住她的腿,號啕大哭,不讓她動一步。她俯首看到兩張驚惶的小臉,蹲下身,將他們摟在懷裡,自己也泣不成聲。那晚,好像是若愚過意不去,向她表示歉意,又驅車去外面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