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勃匆匆鑽進汽車,駛過查爾斯河,在高峰時刻的車流中穿梭前進。他開得很慢,不象那些不斷超車的冒失鬼,因而有充裕的時間來尋思。到底是什麼事情這樣緊急呢?他越想越覺得只有一個可能性:要授予他榮譽勳章了。
他自言自語地說:這也並非白日做夢,我畢竟在法國做過多次講演,還在巴黎大學講過兩次哩。嘿,我的汽車也是法國波鳩牌的呢!
準沒錯,我的衣領上就要別上一枚紅豔豔的小魚證章了。為此我還得天天穿翻領甲克,但我才不在乎呢!只要能讓某些同事眼紅,大熱天穿甲克也值得。哈哈,希拉和兩個女兒該多麼得意呀!
鮑勃來到一間寬敞雅緻的辦公室。他一坐定,貝特朗·佩爾蒂埃先生就拿起一張紙條說:“這兒有一封電報。”
說來就來了,獎賞來了。鮑勃努力剋制著,怕過早露出笑容。
“是請麻省理工學院的貝克威思博士速與塞特的維納蓋先生取得聯絡。”佩爾蒂埃說罷便將紙條遞給鮑勃。
“塞特?”鮑勃重複了一遍這個法國地名,心裡想:不,這不可能。
“是個迷人的小鎮子,只是比較貧窮,”佩爾蒂埃說,“法國南方一帶你熟悉嗎?”
“嗯——熟悉的。”見到這位領事館官員的嚴肅表情,鮑勃益發忐忑不安了。
“佩爾蒂埃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只知道它與已故的尼科爾·蓋蘭有關。”
天哪,是尼科爾!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一直守口如瓶,以至連他自己也淡忘了,好象那一發從未發生過似的。這是在多年的夫妻生活中,他對妻子唯一的一次不忠行為。
怎麼過了這麼長時間,偏偏在今天出事了呢?她自己不是斷然宣佈過,以後永不會面,永不聯絡的嗎?
且慢!
“佩爾蒂埃先生,你是說已故的尼科爾·蓋蘭嗎?她死啦?”
副秘書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不知道細節。我很遺憾,貝克威思博士。”
那麼這位先生還知道些別的什麼嗎?
“要我給他打電話的那位是個什麼人呢?”
佩爾蒂埃先生聳了聳肩,意思是說他不知道——也不屑於知道。
“請接受我的慰問,貝克威思博士。”言外之意是天不早了。再說佩爾蒂埃先生肯定還有其他安排,那畢竟是個和煦宜人的初夏黃昏。
鮑勃領悟了他的意思,便站起來告辭。
“謝謝你,佩爾蒂埃先生。”
“沒什麼。”
他們握手告別。
鮑勃蹣跚地斜穿過聯邦大街,佇立在里茲大飯店旁邊。 要去酒吧間壯壯膽嗎?不,最好還是先打電話,還得找個僻靜的地方。
走廊裡寂無一人,似乎大家都去避暑了。鮑勃關上門,坐在自己的辦公桌旁,給法國方面掛電話。
“喂?”對方的聲音低沉、嘶啞、睏倦,帶有濃重的法國南部普羅旺斯口音。
“嗯,我是羅伯特·貝克威思。維納蓋先生在嗎?”
“鮑勃!我就是,我是路易!可找到你了,好不容易呀……”
漫長的歲月逝去了,那個聲音卻依然可辨。那磨銼刀般的嗓音,是五千萬法國人煙燻火燎的結果。
“你是路易鎮長嗎?”
“是前鎮長。想不到吧?他們把我當作一隻古老的恐龍,攆出來吃青草了。鎮議會——”
鮑勃心急如焚,根本無心聽他絮聒。
“路易,尼科爾怎麼啦?”
“噢,鮑勃,可真慘哪!是五天前的事,她剛處理完一個心臟病急診回去,便一頭撞上了別的汽車。全村人都在為她服喪呢……”
羅伯特家的風波(2)
“哦,我很難過——”
“真想不到吧?她這麼年輕,是個無私的聖人哪。蒙彼利埃市的全體醫務人員都參加了她的葬禮。鮑勃,你知道她最討厭宗教儀式,可我們不得不這麼辦。”
鮑勃乘對方嘆息的間隙趕緊插了進來。
“路易,這的確是壞訊息,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我給你打電話。我的意思是,我都十年沒見著她啦。”
雙方沉默一會兒後,路易悄聲說道:“為了那個孩子。”
“孩子?尼科爾結過婚嗎?”
“沒有,當然沒有。她可以說是個‘獨身的母親’。這男孩是她自己帶大的。”
“可我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