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只覺得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冰冷。
時非我忽然哈哈一笑,道:“連任公子也聞著腥味了,咱們只怕真算得上是條大魚!咱們這幾個人只怕連一股人也招呼不下來,居然一來就是三股。”李鏢頭道:“來的倒怕還不止三股,只不過別的人聽得這三人在這裡,有的自己退開了。又仗著王海川的面子,要等著咱們出了臥龍鎮才動手。”時非我道:“原來如此。哈哈,只怕也是這些人不願到藏區去受累,在這裡舒舒服服地等著咱們給他巴巴地送來不是正好。”
他的面色不知怎的又忽然變得平靜下來,語氣也輕鬆起來。他本就沒有想到過這一支鏢能夠平平安安的一直走到頭,有人來劫鏢那是預料中的事,趙大侉子是川中一霸,本是山西人,卻在川中瀘州府把持著鹽業買賣,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手面豪闊,結交官府,手下能人眾多,不知為何來到這臥龍鎮苦寒之地謀這神龍令。那唐十三卻是威震江湖的四川唐門的嫡系弟子,唐門的事這些年一小半都由他出面解決,身份只怕比江湖中普通的幫派門主還要高一些,唐門的暗器那是不用說的,光是他那一手劍法,據說已在不“江湖五少”任何一人之下。只不過這兩個雖然難以對付,卻還是比不上那任公子,江湖中這三十年來,名氣最大的俠盜,只怕就要數這“專釣大魚”的任公子了,他也在江南”半湖一計二劍三刀四皓五奇六俠”中列名”五奇”,很少在江湖中露面,不是珍極貴極的貨物絕對引不起他的興趣,可是隻要他一旦出手,就絕對不會失風,想不到連這種前輩異人也來到了這裡。
四平鏢局的招牌二十年來響得驚人,這般大張旗鼓地在道上等著劫鏢這些年來只怕還是第一次,若是在中原江南,那是如魚得水左右逢源,自可約齊人手與對方鬥鬥,但這裡是川西邊外,鏢行中的行話是”生道兒”,人生地不熟,小藏王王海川送到這裡已是交割清楚,不想再指望他再幫上一程,那也不合江湖規矩,敵人也是吃定了這一點才這般明目張膽地守在前路。時非我看著眾人神情畏縮,落落一笑,道:“瞿大哥,把我馬上那裝銀子的搭鏈取來。”
入藏一路,除了打箭爐外俱沒有錢莊,銀票是沒有用的,近千兩現銀都鼓鼓地裹在包裡,時非我從瞿鏢頭手中接過來,解開散在桌子上,那偏西的陽光照進來,滿廳裡一片亮晃晃的銀光。眾人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時非我齜牙無聲一笑,朗聲道:“人道蜀途天塹,難於上青天,各位兄弟跟著我時非我入川受苦,兄弟我心中感激那是不用說的,這幾百兩銀子是司空局主許了給大家這一趟的賞錢,本準備……”
正在那裡奮奮而言,忽見一位眉清目秀的僮子進了門來,也不招呼詢問,竟直向時非我而來。時非我一晃眼便已略略一驚:“啊,是你……”
那童子露出討人喜歡的笑容,道:“啊,難得時鏢頭還記得我。我家主人有封書信要送給時鏢頭。”從懷中掏出遞上。
時非我滿臉狐疑地看著這小僮,伸手接過拆開,掏出信紙展讀起來,那大廳中眾人也好奇地看著他二人,眼見時非我臉色青白變幻不定,漸漸變得陰鬱起來,看完後慢慢地仔細疊好收入懷中,沉思了好半晌才緩緩道:“你這就回去回覆你家主人,就說我都知道了,等會便去拜訪。”那僮子彎腰道:“好。”轉身而去。
時非我目送那小僮離去,再轉眼看著這大廳眾人,這桌上的雪亮的銀子,一窩粉皮單邊兒熒熒地泛著青氣,眼中忽然露出一絲淡淡的譏誚之色,淡淡道:“這些銀子本是司空局主許了你們的,你們就這分了吧。瞿大哥,你們且不要認為兄弟是想借這點小錢讓你們替我姓時的拼命,這種事有人做,可做這事的人不姓時。你們分了它。”輕輕低轉了頭一揮手,慢慢走到角落裡一張桌子坐下,顯得說不出的落寞與蕭索。
秋寒江南(十)
那一干鏢頭鏢師雲裡霧裡,早已是不知所措,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再看著低頭深思的時非我,面面相覷,那瞿鏢頭強笑道:“要分銀子,那也不急著這一時,等咱們回了江南再分不遲。”走過去將那滿桌的銀子包好,重新放回搭鏈中,招呼夥計道:“站著幹看什麼?沒見著客人是走了遠路的嗎?開飯開飯。”那一直呆愣著的夥計這時也才回過神來,答應著忙乎去了。
瞿鏢頭走到時非我身邊坐下,安慰道:“趙大侉子這三人雖然不是好對付的,可是他們總不能不賣咱們四平鏢局幾分面子吧!那任公子也是江南武林中人,就算有什麼打算,總有個商量的餘地,時兄弟你也不必這樣……”
時非我抬起頭,拿眼橫著瞿鏢頭,陰森森地竟帶上了些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