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離開得更久,明婧肯定更不記得!
果然,明婧被帶進屋後清脆地朝她喊了聲“娘!”,然後看看坐在榻邊的男人,小眉頭就皺了起來。
孟君淮一看這表情就懂了,咬咬牙把她抱過來:“記不記得我是誰?”
明婧鎖著眉伸手向玉引求助:“娘抱!”
“不行,今晚就爹能抱你。”孟君淮手指在她額上一敲,“越長大越氣人啊你,沒滿週歲那會兒爹出去,回來之後你還知道纏著爹玩呢!”
明婧:“嗚——”
孟君淮板臉:“不許哭!”
明婧一咧嘴:“哇——我要娘!!!”
“……”孟君淮頓時慌亂,維持著生氣的神色又瞪了這小丫頭一會兒,潰敗地把她交給玉引,“好了好了不哭,明婧最乖了!明婧你看娘在這兒!”
躺在床上的玉引:“……”
然後整整一晚上,玉引都在聽孟君淮痛訴“孩子小時候不記人”“長大了過不了幾年就要自己成家了”的悲慘感想,說得好像他們兩個過個幾十年要老無所依了似的。
至於罪魁禍首明婧,早就躺在父母之間悶頭大睡了。
“沒心沒肺就知道睡!”孟君淮不忿地翻身側躺著,伸手捏明婧的鼻子。
明婧自然而然地張嘴呼吸,他又鬆開鼻子去捏明婧的嘴。
“嘖……你讓她好好睡!”玉引嗔怒地一瞪他,他又一把將明婧摟住,苦著臉唸叨:“你姐姐再過兩年就要嫁了,你也快了……到時候就剩我和你娘相依為命,你娘她還愛念經不愛跟我說話。”
玉引:“……”
她哪有那樣???
她翻了個白眼。
然後她想起來:“哎?”
抱著明婧抒發慈父思念的孟君淮沒反應,她推了推他:“忘了問你了,尤則旭呢?和婧說他給家裡寫了信,然後尤家就差了人來見側妃,好像是有什麼大事?我怎麼半點都不知道?”
“哦。”孟君淮應了一聲放開明婧,正了色,“是他自己的事,現下回家去了,讓他自己解決吧。”
“回家去了?!”玉引一想尤家的所作所為就皺眉頭,“怎麼讓他回去了?他傷還沒好呢,好歹在府裡把傷養好了再去。”
要不然萬一再起點爭執、再動個手,尤則旭又得吃苦頭。
孟君淮神色也有點沉,喟了一聲,搖搖頭:“斷念想從來不是容易的事,這孩子想得明白,由著他吧。”
玉引眼底一震。
“他……”她因為心底的猜測而顯了訝異,詢問地看向孟君淮,孟君淮輕輕點了點頭。
“唉。”玉引鎖眉嘆息,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叫來趙成瑞,“你帶人去尤家附近守著去,注意打聽著點,千萬別讓尤則旭出事。”
她聽阿祚他們說過之前尤則旭背上的傷什麼樣,這回尤家再做出什麼,她也是不意外的。
只能儘量設防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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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尤則旭在外轉悠了許久才終於定下心,舉步朝尤家走去。
他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只是,不管是什麼滋味,他都清楚這件事他必須做。
骨折的這番劫難,讓他一度低落到極點,也讓他想明白了很多。
那幾天他當真是生不如死,或許在外人看來,他只是被王妃開解了幾句就看開了,但心裡的大起大落只有他自己清楚。
胳膊被硬生生踢斷之後,他是疼昏過去的,昏過去之前他就有胳膊許是斷了的猜測,但最後一個念頭,是不肯相信。
而後他在疼痛中醒過來,看見胳膊被木板箍著……他頭一個反應,就是想解開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了。
而楊恩祿阻止了他,他的那句話,他到現在想起都還會下意識地再冒一陣涼汗。
楊恩祿說:“表公子您別動。大夫費了不少工夫才給您接好,您千萬耐住性子靜養,有什麼事,吩咐下奴就好。”
這句話,讓他在一息之間墜入灰暗。
那時他真的覺得什麼都完了,錦衣衛裡從不缺能人,他沒有什麼理由留下。可他那麼喜歡在錦衣衛中的日子,只有在那裡,他才能活成意氣風發的自己。
還有夕珍……
他送給她的那匹布,她沒有退回來,還寫了回信讓他好好辦差。那時他高興極了,可他留下這樣的傷……
更讓他渾身都冒冷汗的,是他在那一刻竟無比清楚,若他這隻手治不好,家裡是決計不會再給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