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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雙方相安無事。如果它越界進入科學界,試圖把自己包裝成“科學”,以換取更多的空間,它必然會被迎頭痛擊!科幻小說如是,科學小說也一樣。因為世界上不存在既是文學又是科學的精神產品。

至於科學小說的藝術基礎,汪志把握得非常好:實際上,不少科學知識的本身,都比那些神話要生動若干倍。(8頁)科學世界是引人入勝的,許多形象是很美的,科學小說作者應當下功夫去發掘蘊藏在科學裡面的趣味和美。(16頁)

科幻小說和科學小說擁有同樣的“源文化”——現代科學。所以,當代一些科幻作家、如綠楊、劉慈欣等也發表過類似的看法。他們都反對在科學本身的趣味和美之外,另外新增“作料”於科幻小說中。而汪志在八十年代便已經達到了這個認識程度,足令人敬佩。

同時,汪志認為,科學小說的產生,完全是時代推動的結果。在“科學小說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然產物”一節中,汪志列舉了當代科技的主要發展,然後說,在這裡單靠幾千年的文學模式,已經可能束縛人們的手腳了。人們希望看到一個又一個能破土而出的文學新形式和新類別,哪怕她還有點嫩弱,但可以給人們帶來新的資訊和新時代泥土的芬芳。(22頁)

這個結論無疑是正確性的。但是,同樣的論斷也可以放在科幻小說頭上。筆者以為,在這個大方向下面,還應該談到一個更為具體的推動力,那就是在當今時代,擁有理工科知識背景,在科技部門工作的人,其絕對數量已經大大增加。遠不是當年高高在上的、精英化的“高階知識分子”,而是社會大眾的組成部分。如今每年都有數百萬在校大學生。他們中相當一部分是學習自然科學的,將來要到科研部門任職。所有這些人構成一個讀者群,迫切需要一種直接反映其生活、工作現實的文學。而當今所有的文學門類,包括科幻小說,都未能滿足他們的這一願望。因為科幻小說並不以寫現實科學為己任。偶爾有一兩篇涉及到現實科學的,也不會邁過幻想與現實的門坎。

理論必須要有實踐作基礎。除了上面談到的幾篇實為科幻小說的作品外,汪志在《論科學小說》裡,獨具慧眼地介紹了一些真正的科學小說(是筆者也認同的科學小說)。這些作品在文學史上幾乎毫無影響。如果不是列舉在這裡,幾乎等同於湮滅。它們有:

陳華《學算術用算術的故事》,1966年四月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描寫高小水平的主人公回鄉,將數學技能運用於生產實踐的故事。《花坪探奇》,李侃、劉志敏著,新世紀出版社1987年出版。以花坪地區自然環境為描寫物件。這兩篇雖然很粗糙,時代侷限性很大,但它們都有故事、有人物,而其驅動情節的動力是科學知識。

《李四光的故事》1978年12月由中國少兒出版社出版。楊世鐸、房樹民、鄭延慧著。是傳記類科學小說。其實,只要是以真實存在的科學家生平為題材,並且不屬於報告文學,而是小說的作品,都可以歸為科學小說。

在劉為民《科學與現代文學》一書中,有幾篇小說,筆者認為也可以算作科學小說的前身。冰心的《去國》是其中一例。主人公朱英士在國外學成,選擇報效祖國,卻被蔽端從生的社會所排斥。在中國科幻史上,有兩篇科幻小說與它題材類似:許地山於四十年代創作的《鐵魚底鰓》,遲書昌於五十年代創作的《科學怪人的奇想》。但《去國》是科學小說,而後兩篇是科幻小說。其標準便是後面兩篇作品中描寫到的技術能力,已經超過了作者所處的時代。作者知其尚未可能而寫之。

魏建功的《傻子們》,連載於1922年8月29至31日的《晨報副刊》。主人公“馬大夫”回到被瘟疫襲擊的故鄉,要求大家灑消毒藥、石灰水,提醒大家注意飲水。他的父親病故後被他迅速火化,連帶生活用品一併焚掉。這種處置方法在今天習以為常。而在小說背景所在的時代,馬大夫便因此被鄉鄰稱為“傻子”。這篇小說直接描寫了科學傳播在近代社會中的艱難歷程。

《兩孝子》(樸園著,發表於五四時代,具體時間與出處不詳)不僅以科學為主題,甚至於以科學的科學——科學方法論為主題:兩個受過現代教育的青年,都面臨長輩重病的問題。張純冒著不孝的罪名,執意不請巫醫,而請了醫生。但母親最終不治辭世。劉文受環境壓力,請了巫醫,但父親的病確實好轉了。“科學到底可靠不可靠?現實生活中的偶然效能不能代替思想認識上的科學性?”《科學與現代文學》253頁。在科學方法論上寫到這樣的深度,《兩孝子》確實很值得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