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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更大的努力,才能給我們以奇異的感受。而僅僅有一個想象空間廣闊的題材,卻由一個想象力貧弱的作者去寫,我們也不要對結果有所期待。

這個公式也告訴我們,貼近現實並非科幻的禁區。相反,越貼近現實的科幻題材,越需要超凡的想象力去展開。日常性是與突發性、事件性相對而言的。日常性曾使一些寫慣了情節小說的作者無所措手,因為藉助於外國或某種模式的敘述,藉助戲劇性、動作性、懸念性的寫作,可使作者進入一種誇張的、假定的境界,與真實生活的間離,可能恰好幫助了它的作者的發揮。《思潮與文體》20頁。雷達著,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科幻作者有一個普遍的成長過程:初學時喜歡寫遙遠的故事,成為老手後紛紛地迴歸現實。貼近現實能夠贏得更多讀者是動力方面的原因,但條件方面的原因,則是他們的想象力增加了,成熟了。

當然,如果我們想把上面這些論述用一句話來概括,那麼可以用一句中國古諺來形容:畫鬼容易畫人難!

想象空間廣大並非就有益於想象。寫遙遠未來或者遙遠過去的作者,也會遇到沒什麼可寫的尷尬。許多現實素材他必須迴避。一百年後不再有今天的許多流行語,一千年後不再有今天的世界格局,一萬年後人類本身甚至都不會有今天的面貌。但那時候又流行什麼詞彙?形成什麼格局?擁有什麼形貌?那都是作家必須解決的。

那麼,科幻中的想象力與科學精神,這個科幻文化的基礎又有什麼關係呢?科幻藝術不同於奇幻藝術,以及其它藝術門類。它的想象力直接來源於科學本身。

文學是人學,而科學是反人性的,從而也是反人文的。這類觀點由來已久。下面這篇文章集中表達了這類觀點,所以筆者把它拿到這裡,作為本節展開論點的靶子。

幻想的衰退

吳亮

在好萊塢的科幻電影中,吸引觀眾的,其實只是科技,而不是什麼幻想。那些個穿越時光隧道、與外星人接觸、生物變異和電腦狂人的故事,早就成了老一套。正像所有的警匪片,如果不在汽車飛機槍戰爆炸上搞出點新花招,劇情的簡陋和主題的陳舊就會暴露無遺。

因而,科學技術僅是一種掩蓋手段,它能掩蓋人們在幻想能力方面的衰退。電影工廠集中了許多科技人才,他們在實驗室和攝影棚裡為我們生產科幻電影,他們如同群相互合作的父親,齊心協力地生下一個叫作“賣座電影”的怪物。

人們的幻想能力確實在衰退,這多半是由於科學技術的發達造成的。一些人天真地說,科學會促進幻想,這真令我們哭笑不得,人類幻想最繁盛的時代早已過去,神話的興衰史就是見證。

科學進步為人類生活帶來的巨大沖擊,正在粉碎許多原先的美好幻想。那些令人措手不及的新發明引發的負面後果,已經越出了人們一廂情願的企盼。而且,由於人在道德倫理上有放任,幻想不加節制地差不多成為助長邪惡的力量,它常常幸災樂禍地模擬種種末世場面,摧毀人們心裡的傳統信念和日常信念,把他們帶向驚悸、無望和虛無。

說到科幻小說,我們總會想起凡爾納和阿西莫夫。凡爾納的小說是旅行日記、冒險傳聞、地理學、殖民主義和科幻的綜合體。而其中的科幻部分,儘管令人驚歎,但絕非是他小說的靈魂。至於阿西莫夫,他除了淵博的百科全書式的知識,給予了我們多少和心靈有關的幻想?他寫了幾百本書,不過只能算是科普讀物。

科學由幻想來推動,可是科學反過來總要窒息幻想。在文學的幻想中,擺脫科學的宰制十分重要。我不認為未來的文學會是科幻文學,如果那樣,文學就將終結了。雷諾阿有一段話我非常贊同,他說,伽利略發現地球是圓的,可大家並不按照這個理論去生活。以前人們都認為大地是塊平板,但他們照樣造出了獅身人面像和維納斯。

上海《新民晚報》,1997、5、5

與許多關於科幻作品的直觀批判相比,這篇文章算是有獨特見解的。其實,科幻界一直有“科學會促進想象力”這個觀點,但筆者見過許多支援這一觀點的文字,除了韓松在《想象力宣言》一書中寫下的一些,以及劉慈欣的個別文章外,其它的竟然都沒有論據,僅僅是口號。沒有論據支援的論點,說它“天真”當然完全正確!

但是,由一兩個簡單論據來說明“人們的幻想能力確實在衰退,這多半是由於科學技術的發達造成的。”,顯然操之過急了。單就上面那些論據而言,筆者也都能夠為它們找到另外的原因:好萊塢科幻電影非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