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們誰有認識年薪十萬以上的帥哥,給我們小姑娘介紹介紹。”
我們都笑說好啊好。小姑娘說:“魯萍你再開我玩笑,我就不理你了。”
我們來到美國的第七年,生活總算是彷彿有了一線曙光。但是我們已經開始疲倦了,用莊子的話說,怠矣。
我其實不是很明白這種疲倦是哪裡來的,也許是來自生活本身的壓力,也許是年紀大了的緣故,也許是因為兩個人日復一日地相對而導致的重複感,也許是因為異國他鄉的孤獨感。反正我們已不大像從前那樣,勁道十足地過日子。
剛到美國時,我們沒有車子,每週從超市買好菜,拎著七八個塑膠袋,哼次哼次走三十分鐘回家,一點都不覺得苦。
耶和華見證會的人上門教英文講聖經,我們是認真而熱忱的聽眾。暑假我們打工,夜晚回家,坐在客廳裡,各自數著收入,比較誰賺得更多。
丁丁會從網上下載菜譜,買來生鴨子,興致勃勃地用牙籤縫上鴨子的屁股做北京烤鴨。
什麼時候起,這樣清貧但是開心的日子就過完了呢?什麼時候起我們互相不再親密?必定有個轉折點,但七年時間實在太長,把一切都模糊掉了。
她找的醫院不錯,同意報銷我的往返機票,讓我陪她到當地安頓好。初秋,我們來到棕櫚樹下的加州。我們用了一天時間找到一個公寓,簽了合同。第二天一早,我搭飛機回去。我離開時天色未明,她依然睡意朦朧,我看著她蓋著被子的模糊的身影,突然覺得就這麼把她一個人留下來,十分不忍心。她動了動身子,問我是要走了?我說嗯,你再睡。本來想親親她,但是我沒有。站了片刻,我就輕帶上門走掉了。
夏天的年會里,我得到幾個campus visits。一輪面試下來,三個學校給了我offer。我權衡利弊,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決定去附近那個小學校。他們給的錢還過得去,教學任務也不重。學校在鄉下地方,但是我想,這挺好,房子便宜,民風淳樸,適合養小孩。
感恩節前夕,我跟對方簽約。合同寄出後,天色向晚,我呼吸著清冷的空氣回家,心裡還是蠻高興的:總算是給自己一個交待了,七年之後。
在馬里蘭大道跟傑弗森街交會的紅綠燈下我遇見秦雯。她是電子工程系的學生。她問我去不去中國教會的感恩節potluck。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有數千華人,其中的基督徒集資買下學校附近一個教堂。逢年過節,教堂常有類似的聚餐會。
“不大好吧,我又沒帶東西。”
“有什麼關係啊,我也沒帶。走吧!”她拿出山東人的豪爽來了。
路上我們又遇見兩個老中;是建設部過來的訪問學者。多年前,有個跟我們學校有淵源的生意人做到建設部一筆大單子,很賺了些錢。作為回報,他每年資助兩個建設部的人到我們學校作學術交流。說是交流,實際上是人員的單向流動,亦不含學術成分。這個專案說穿了乃是他們單位的一種福利。
其中一人姓陳,喜歡吹牛,五分鐘之後,他已開始向我們描述他在國內的空姐情人。
“你說這邊吧,生活是真苦,國內誰吃這些玩意兒呀。”他說,“來之前是有思想準備的,但是真沒想到這麼苦。唉,既來之,則安之吧。”
四十多歲的老陳認識一大群女孩子,部分原因是他們都是剛到的新人。進教堂後,我們就跟著他跟嘰嘰喳喳的她們坐在一起。
這些女孩子妍蚩不齊,一個個青春煥發。之間上次跟魯萍在一起的小姑娘還從別桌走過來跟幾個女孩子打招呼。我們互相看見,裝作不認識。因為實在也不算認識,如果攀談,無語的話,也尷尬。
我對面坐著一個地理系的教授,姓杜。席間說到凌晨商店的感恩節打折,杜老師說他準備去通宵排隊,“筆記本三百塊就拿下。”
“真的嗎真的嗎?”女孩子們很興奮。
大家決定等下到杜老師家打牌,午夜出發,去Best Buy排隊。我倒是沒什麼要買,但老陳說:“小張一起去嘛,回家也是一個人。”
我想想,也是,就跟了去。
杜老師的住處頗為凌亂。他像個老牌棍,備有一整套籌碼。我們拉拉推推地把茶几和各式椅子拼成牌局。老陳提議輸了*服,女生們集體否決。最後決定輸家鑽壓得很低的書桌。
一輪下來,輸得最多的是一個豐滿的上海女孩子。
“快鑽,趕緊的!”老陳帶領大家起鬨。她說好吧好吧,撅著身子鑽了一次。老杜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