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哈哈大笑起來,笑出了一身的汗,肚子上的肉也跟著打顫,這下似乎醒了些,半坐起來,道:“皇伯今日叫你來,你大約也知曉是為何事了。”
蕭瀾單膝跪下去:“臣讓皇上為難,是臣的錯。”
皇上將他拽起,“朕沒有責你,你本也沒甚錯處,只是定遠伯這老東西,疼老三的緊,不然這幾年老三也不能給慣成這樣。這本不是多大的事,但若不給他個交代,他定得一味地蠻纏下去,鬧得朕頭疼。朕想的是你不若先避一避,等老三的病好起來,榮妃和定遠伯一家氣自然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只是朕不能給你指甚麼好地方,可能還得罰食俸以安撫老三,阿瀾,你可埋怨朕?”
蕭瀾自然道不敢,皇帝又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說:“你的性子朕清楚,愛與自個兒鬧彆扭。朕有時也是如此,後來便好了,因朕發覺,這世間實有頗多有樂趣兒的事情,該盡歡時需盡歡。你放心,一年半載朕便找個由頭將你招回來,往後,再不叫你受苦啦。”
蕭瀾謝恩。
皇上並未立即下明旨,念著他新婚,總得過完頭旬再說,因而延湄回門時,傅家只知當晚鬧了事,還不知女兒即將跟著蕭瀾離京。
一回來傅夫人便把女兒拉到內室,上上下下地看,拉起衣袖,捲起褲腿,見沒什麼被虐的痕跡這才鬆口氣。
延湄不知,在她成親當晚,傅家老兩口相對垂淚,傅濟勸說:“無事無事,再怎樣蕭瀾在寺裡呆了幾年,待人必是寬善的。”
傅夫人抹淚:“可他之前去過烏孫,我聽二郎說起過,烏孫那邊都是狼人,他們吃人肉,女人都被吊起來打!”
於是夫妻二人腦中同時出現了一副女兒被吊打的畫面,真是無語凝噎,垂淚到天明。
現今發現沒有,實在是太好了。又聽到那晚鬧事,是為護著延湄,心裡慚愧之餘,不由更覺女婿順眼。
傅家三個男人與蕭瀾吃了一頓好酒,這才發現他其實挺隨和,傅濟喝多了拉著人絮絮叨叨,蕭瀾也沒有不耐煩,一直認真地應著。
及至走時,延湄將桃枝兒推給傅夫人,說:“留下。”
傅夫人已聽桃枝兒說了那晚的事,有點兒愧,又不好直接同延湄說,只得道:“好湄湄,你將那晚的事忘了,桃枝兒也不是有意,你得帶著她,不然阿孃不放心啊。”
延湄搖頭:“不要。”
桃枝兒委屈地在一邊哭,要冤死了,可延湄卻絲毫不給轉圜,認定了什麼似的,就是不讓桃枝兒再跟著。
傅夫人勸了半晌無果,只得順著她,暫將桃枝兒留在了家裡。
幾天後,朝廷下了旨,封蕭瀾為潁川郎官,前去幾地督查,月底即起行。
——這郎官說的好聽,由朝廷直接指派,實際是散官,無任何實職,還不如縣令好使。在大齊,一般是用來對官員明升暗降,然後指派到地方去受氣的。
況且,那潁川……眼下當真不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