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瀾被晾了一宿,早起延湄還不搭理他,蕭瀾又覺得好笑,抱抱她說:“好了好了,帶著你就是。”
延湄看他一眼,扭頭鼓了鼓嘴。
蕭瀾把她的臉正過來,放輕了聲音:“是瀾哥哥的錯,忘了上回咱們說過,不能留你一個人。”
延湄嘴鼓得更厲害了,沒說話,過會兒抱住了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胸膛。
——她完全知道此次不是回金陵探親,是佈滿危險的,蕭瀾想把她留在這裡實際是種保護,但她想去。
兩人靜靜抱了陣兒,蕭瀾拍拍她:“先用飯。”
早飯是菜粥和蓑衣餅,延湄現已恢復得差不離,胃口不賴,用了兩碗,跟著蕭瀾去問過安,她留在傅濟那兒,蕭瀾則直接去了西跨院。
蕭真吃完飯正癱在房裡,嘬著牙發脾氣,——連喝了兩、三天的酸李子水,牙倒得厲害,抽口氣都覺得嘴裡嗖嗖冒風。見蕭瀾進屋,他一個魚打挺竄起來,捂著腮幫子罵:“蕭瀾我他孃的給你沒完!你故意用這餿主意整我是不是?”
蕭瀾一樂,大馬金刀地在桌邊坐下,挑眉道:“看來還是酸得不夠厲害,吃得下去飯,有力氣罵。”
蕭真嗤一聲:“真想叫本王沒力氣,你下點兒藥不得了?”
蕭瀾一下下晃著自己的腕子,漫不經心,“寧王殿下還知道啊?”
“呸!”蕭真說:“你他孃的不敢!”
他話音還未落地,蕭瀾驀地起身,抽了腰間長劍,直奔他的喉嚨!
“我!”蕭真聲音拐了調,隔著桌子躲過這一招,見蕭瀾竟然又刺向他心口,不由等著眼大喊:“蕭瀾!你真要殺我?!”
蕭瀾一語不發,橫掃一劍去削他的腿,蕭真一看他架勢是來真的,也顧不上說話了,急著多。
屋裡乒乒乓乓,未出十招,蕭瀾的劍已經架在蕭真脖子上,蕭真喘著氣道:“你拿著劍,老子屁都沒有,不公平!”
蕭瀾劍鋒往前送了一分,蕭真登時嘶了一聲,劍鋒劃破了他的面板,蕭瀾冷聲道:“眼下本就是我為刀殂,你為魚肉,誰要與你講公平?”
他眯起眼,長劍緩緩撤開。
蕭真愣愣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一手血,他呼哧呼哧喘氣,抬手推了蕭瀾一把,又狠勁兒踹了兩腳床柱,哆哆嗦嗦指著蕭瀾罵:“你你你你真下得去手!枉我小時候待你不薄!”
蕭瀾收劍回鞘,聞言大聲笑了笑,蕭真是一時氣急上頭,這會兒覺自己還拿出幼時的事情來說也是丟人,死皺著眉頭,隨腳踢翻個小凳,直接在腳榻上仰面一坐,半晌,捂著脖子說:“我知道,你不會殺我。”
——不然,之前在午子山就不必救他。
不是蕭瀾不能,或不敢,是他不想。
蕭真實際已經隱隱感覺到了,蕭瀾不殺他,旁的原因肯定有,但在午子山上那幾次相護,更多的,興許就是因著幼時的兄弟情分。
蕭瀾在屋裡走了一圈,把歪倒的桌椅都扶正,笑道:“殿下怎麼帶我不薄了?”
蕭真煩躁地揮揮手:“算算算,我他孃的早忘了。”
“三哥在太學裡替我捱過罰,在我與蕭琚打架時幫過我,還為此受過皇上斥責跪了半下午;榮妃娘娘夏日裡給我送過吃的,冬日裡看我手凍了,給我擦過藥。”蕭瀾將最後一個凳子擺正,說:“這些我都記得。”
蕭真剛剛不過是衝口一說,其實有很多事他都已經記不清了,這幾年裡他縱情歌酒,從前的事都覺遙遠得很,不料蕭瀾還能一樁一件的列出來,他梗著脖子瞅一眼,一時無言。
“寧王殿下”,蕭瀾語氣有些吊兒郎當,在他對面坐下,挑眉說:“您現今的行事與從前大不相同啊。”
蕭真搓把臉,想要說句什麼,忽想起一事,登時怒道:“你都記得?!你都記得去歲還把我揍成那個熊樣兒!”
蕭瀾沒忍住樂了,道:“我當時想離京,正趕上了,況且你當時的渾勁兒,我打那頓也算是輕的。”
蕭真蹬腿,“滾蛋!”
蕭瀾去扯了條棉布扔給他,說:“先纏一纏,小傷,三、五天就好。”
蕭真沒好氣地包在脖子上,胳膊往榻沿兒上一支,上下看了蕭瀾一番,說:“我曉得你今兒打的什麼主意,鼓動我來了。”
“鼓動談不上”,蕭瀾道:“三哥心裡頭有數,說好聽了你是一介王爺,身份尊崇,但實際上你一無兵力,二無實權,這些年你過得渾噩,在朝中只掛了個虛職,大臣們你怕都認不全,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