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四仰八叉,虞彤帶的十幾名家僕一通鬨笑,嘴裡也有些罵罵咧咧,車伕氣不過,便也上前,與他們嗆起來,推推搡搡間便動了手。
這時陸文正也打車上下來,怒斥虞彤,且虞彤今日乘的犢車是皂漆輪轂的,京中有規制,從四品以上方能乘,虞彤沒有官品在身,此事也夠參虞家一本,陸文正不說這個還罷,一說正中虞彤氣門,他打車上跳下來,抽了腰間寶劍,指著陸文正的鼻子大罵挑釁。
陸文正的小廝和車伕爬起來護主,兩方鬧得厲害,一時場面亂起來,虞彤便挽著寶劍亂揮了幾下,他本意是嚇嚇陸文正,不想陸家的車伕和小廝恐他傷了主子,都撲過來摁他的手,混亂之間,車伕摔倒,虞彤也沒看,壓著劍,狠踩了幾腳。
不知鬧了多半晌,陸文正被圍在裡頭也捱了幾下,後有人喊說巡防營的人來了,虞彤這才登了車,準備揚長而去,出了口惡氣心情大好,正要拭劍回鞘,猛然發現——劍尖正滴著血,再往下頭一看,陸家的車伕躺在地上,已經不動了……
虞彤這下慌了神,叫人趕車便往虞家跑,陸文正官服歪斜,臉上也青了,顧不上回府,直接返回宮中,奏明瞭皇上。
虞彤堵住陸文正的時候有不少人都瞧見了,巡防營的人到時那車伕的血還是熱的,幾乎不需再查,“當街行兇,毆打朝廷命官”的罪名虞彤坐實了,龍顏大怒,命刑部連夜闖了虞府,將虞彤連帶他十幾個家僕全部下了刑部大牢。
一夜間,情勢鉅變。
蕭瀾當晚只眯了兩個時辰,也沒回赤烏殿,延湄便在敬思殿陪著,早起要上朝時延湄也跟著起來,蕭瀾換過朝服,又把她領回榻上,捂上被子說:“你再睡會兒,今兒早朝快不了。”
延湄摸摸他臉,說:“瘦了。”
蕭瀾問:“瘦了不好看?”
延湄欠著身子親親他,說:“怎樣都好看,瘦了心疼。”
蕭瀾手探到她胸口捏一捏,低聲問:“這裡疼?”
延湄軟軟哼了聲,直勾勾看著他,忽然往前湊身,蕭瀾也低頭,兩人綿綿吻到一處,片刻分開,蕭瀾捏她的耳朵,“等忙過這陣兒看怎麼收拾你!”
延湄樂出聲,蹭蹭他鼻尖,說:“在這裡等你?”
“今兒回赤烏殿用早膳”,蕭瀾輕輕舒口氣,抱了她一下說:“早朝應是參劾虞家的多,下朝後,八成也有求情的,咱們一律不見。刑部那兒我下了旨,任何人不得探看,咱們要做的差不離了,晾她們兩三日,等得了麼?”
延湄的耐性實比蕭瀾還好,乖乖道:“聽你的。”
蕭瀾又摁著她親了兩下,起身去武英殿上朝。
這一日的朝上與之前幾個月都不相同,稍顯沉悶,可沉悶的人不是皇上,而是慢慢看清了皇權的朝臣。
正如蕭瀾所料,今日參劾者多,昨日事情鬧得大,半夜裡官職稍高些的便已得了信兒,經過了大半宿思慮,早朝上大家反倒都十分冷靜,之前跟著虞家大老爺一塊兒跪敬思殿的幾人也沒了動靜。
但沈家門下也有替虞彤說話的。
只是人少,因為他們一時摸不清皇上的想法了,按說沈虞兩家一體,眼下看,虞家是要不成了,可皇上卻絲毫沒動沈家的人,即便虞珵之一事已然牽繫到沈湛,並且也有彈劾他“私攬朝政”的,但皇上卻將摺子壓著,甚麼也沒說,這讓人摸不著頭腦。同時地,因為皇上還給臉面,他們反不能得寸進尺。
早朝後蕭瀾直接回了赤烏殿,有大臣在敬思殿候著也叫大太監給擋了回去。
頭一天,沈家沒甚麼動靜。
第二日,蕭瀾照舊不見任何求情的大臣,大司馬沈湛依舊沒動靜。
直扛到第六日,沈湛人雖沒來,但摺子讓人遞上來了——他摺子中甚麼都沒提,只說身子剛剛好些,不知可否面聖。
蕭瀾嘴角勾起來,沈湛也是耐得住,他派了人在虞家附近守著,知曉刑部拿人當晚,虞家大老爺虞珵之便去了大司馬府,隔天沈湛沒遞摺子,虞家老太太又親自去了一趟,可沈湛硬是等了六天。
蕭瀾合上摺子去了延湄那兒,挑眉道:“皇后娘娘請下旨意吧,宣虞家、沈家女眷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