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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清算

武帝元年二月初七,吏部侍郎陸文正上書彈劾戶部尚書虞珵之,緣由是去歲冬,北邊著了不大不小的雪災,朝廷命戶部下發錢糧,旨意是十一日內要將錢糧排程到北方災地,但戶部足足晚了八日,且最終運到北方的錢糧總數與其上報之數不符。

年前曾有人上摺子奏稟此事,但摺子到了大司馬沈湛處便被擱置,之後大事化小,不了了之。

陸文正參劾虞珵之調派不力,於戶部尚書一職上職責有失。

由此事而起,言官中有人參大司馬沈湛私攬朝政,矇蔽聖聽。

一天之內,有八道摺子參到了皇上案頭。

然而,沈虞兩家也未曾示弱,先是被彈劾的虞家大老爺虞珵之到敬思殿長跪,將去年冬發派錢糧一事從頭到尾俱給蕭瀾稟一遍,事無鉅細到這一路所經多少州縣,各個州縣不同民風、路況,以及路上糧食受損,官員往朝廷報虧,二次請補之事。

總之歷述此事之繁瑣,戶部不曾有丁點兒鬆懈,並且將太和帝以及蕭家幾位先祖在位時,北方鬧雪災,戶部調遣錢糧的先例一一列明,意給蕭瀾闡明一個事實——錢糧晚到以及稍有折損是常有的事,在准許範圍之內,且大司馬沈湛已然查明瞭總數不符的原因,非在戶部,而在外官,早已做了處置。

他自午時來,直說到下午申時,近三個時辰的功夫,殿外還跪了好幾個虞家的門生,蕭瀾聽到最後反聽笑了,道:“虞大人生了場病,記性也不好了?”

虞珵之動動眉毛,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蕭瀾便沉了臉,漠然道:“虞卿所言都是前朝的事,如今是大梁而非是大齊,虞卿連這個都記不清了,可見身子還沒好利索,朕準你的假,再回去好生養養。”

虞珵之一默,其實蕭瀾雖然改了國號,可到底也是蕭氏一脈,縱與太和帝有些齟齬,但與蕭家先祖無干系,蕭瀾這般說,無非是借題發揮。

他心裡頭雖明白,這話卻說不到明面上。

虞珵之想了想,沒走,蕭瀾既不叫他在敬思殿內,他便跪到殿外,吹了大半宿的冷風,第二日真病倒了。

蕭瀾於早朝上命暫停虞珵之戶部尚書之位,以待實查,但虞珵之經昨日一跪,朝上言官便爭論起來,意說皇上苛待老臣,虞家一門兢兢業業,皇上不該如此,附議求情者跪了一半。另有人彈劾寧王蕭真母族是陳家,而蕭真與陸文正同在吏部,那日參大司馬沈湛的言官正是姓陳,因說陸文正與蕭真有結朋黨之嫌,順便又將之前參蕭真的舊事拿出來說了一遍。

蕭瀾心裡自然明白,這多半兒是沈湛的主意,便讓御史臺查——朋黨一事自然全無證據,蕭真與陸文正之前並不相識,最多隻能說是私交不錯。

陸文正潔身自好,住處從簡,家中更連妾室也無,想參他一時到無從下手,虞家的黨附便將矛頭對準了蕭真以及他身後的陳家,蕭瀾二話沒說,罰了蕭真半年俸祿,且令他在府中反省半月,陳家一人也同時被降官查辦。

皇上雷厲風行,這下言官們都說不出話來了。

蕭瀾站在金階上沉沉掃了大殿一眼,即命陸文正為首,查辦虞珵之一案。

至此,虞家的黨附們才開始發了慌——皇上這是要一點兒情面不留了。

可穩下心神想想,此次彈劾的倒也算不上太大的事,降官怕是難免,然而只要虞家尚在朝中,又有沈家在,總會再復起的,此次最主要的兩點,一是虞家得折些臉面;二是恐牽繫到沈湛。但應傷不了根本……沈、虞兩家門下的人自我安慰地想。

然而,就在陸文正領旨開始查辦的第四日出了事。

當天陸文正下職回府,恰在路上遇見了虞家小公子——即虞珵之幼子,虞家的嫡孫,虞彤,他今年方十六歲,因平日裡最得虞家老太太寵,很有些無法無天,這幾日裡,聖眷正隆的陸文正彈劾虞珵之一事世家裡早已傳遍,虞彤也聽了幾耳朵,心下對陸文正恨得牙癢。

這日遇見,虞彤一心想尋陸文正的晦氣,便命人將馬車一橫,直接堵住了陸文正的去路。

陸文正遣小廝弄明白是誰之後,沒有避讓,命車伕將車馬又驅近了些,他坐在車裡挑簾看向虞家的犢車,不緊不慢道:“在下陸文正,不知車中是哪位大人?”

虞彤冷笑著不應聲,反問道:“你便是陸文正?”

陸文正挑挑眉,沒接話,小廝便喊著讓虞彤等人讓開,他們要過去,虞彤在金陵城中張揚慣了,且他是世家高門的公子,哪裡容個小廝胡亂喊叫,當即便有家僕推開了那小廝,小廝也是個單薄的,一推之下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