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
揚州和蘇州相距的雖然不遠,但到底與蘇州城有些不同,蘇州是古韻之城,是文人騷客筆下的最愛描繪之地,儘管也算繁華熱鬧,但是仍舊是無法與揚州相比的。
揚州所處的地理位置優渥,臨靠運河,海運便利,碼頭眾多,是鹽商盛產之地,商貿發達堪比京城,一旦入了夜後,便更是熱鬧無比,白日裡關門閉客的青樓妓院便會開門迎客,裡頭的姑娘一個個都是江南女子,溫婉而柔美,多得是慕名而來的客人。
姜溪一行人已經在揚州呆了七日,這一日,他們好不容易得了訊息,說是通往蘇州的官道通了。聽了訊息,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板著臉的姜溪,才稍稍露出了一點笑容。
揚州知府唐莊一聽屬下來告知,說是去往蘇州的官道通了,便猜到在揚州停留了七日的姜溪定會立即啟程前往蘇州,於是就馬上修書一封,讓人八百里加急送去給石步原,而他自己則在想要怎麼拖住姜溪,認真地想了一會,忽然,他的嘴角一勾,又理了理衣袍,然後就轉身親自趕往了驛站。
他想出法子來了。
驛站處。
命人收拾好了行李,姜溪便打發走了那下人,隨即就獨自走到視窗站著,沉默地望著窗外的一棵桃樹,眼神有些茫然的,似乎是入了怔。
這會兒已經入秋,桃花早已衰敗,此時的桃樹樹枝上,只剩漸漸枯黃的葉子,迎著陣陣的微風,輕輕擺動著。
暗一抱著劍從房頂躍下,又站在樹下仰著頭看了一會,隨後淡聲問道:“既然行李已經命人打點好了,為何還不啟程?”
姜溪答道:“還未到時候。”說完,他就轉過了身,走進了屋內。
看了姜溪的背影一眼,暗一縱身一躍,越過窗戶,也進了屋內。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姜溪便抬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緩聲道:“那人要來還需要些時辰,左右現在都是無事,不如來下一局棋吧。”
“好。”
點了一下頭,暗一依言坐下,他把手中的佩劍放在了一邊,而後背脊挺得很直,正襟危坐著。
姜溪手執黑子,先行落子,之後,他抬眸看向暗一,示意道:“該你了。”
暗一微微頷首,而後盯著棋盤看了一會,也落下一顆白子。
這一回,姜溪沒有再像上一次一般為事分心,幾乎是步步緊逼,把暗一的棋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在又一次輪到姜溪落子時,他乾脆便把暗一最後的退路也堵上了,讓暗一完全沒了翻身的機會,直接定下了輸贏。
贏了棋,姜溪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低著頭,將棋盤上的棋子一顆一顆地收回棋盒,隔了一會,又笑道:“這一回,我贏了呢。”
目不轉睛注視著他,暗一道:“我先前便說了,我棋藝不佳,只是略懂皮毛罷了,之前那次你之所以會輸,是輸在了心裡有事,心緒不寧上,並非是我能力所致。”
聞言,姜溪手上的動作猛地停頓了一會,片刻後又笑道:“本來我以為你只是謙虛罷了,今日這一局,倒是不得不相信了。”他們這一局,才下了一炷香不到,從開始暗一就處於落後的趨勢。
自然是沒有放過姜溪剛才的停頓,但暗一併未再說其他,他只是安靜地看著姜溪,眼裡閃過幾分異樣,又忍不住輕嘆一聲。
把棋盤上的棋子全部收回了棋盒之中,隨後,姜溪又把裝有白子的棋盒重新放回暗一的身前,抬起眼眸,含笑道:“再來一局可否,這一局,我讓你五顆棋子。”
暗一看著他的笑顏,遲疑了一下,才點頭應道:“好。”
這一局,自然還是暗一輸,不過大概是姜溪讓了五子的緣故,倒是下得久了些,他們論出輸贏時,剛好聽見外頭有下人來報:“大人,揚州知府求見。”
聽了傳報,暗一詫異道:“你是在等他?”
姜溪點頭道:“是,揚州知府唐莊乃是石步原的人,今日應該也聽聞前往蘇州的道路通了,這會兒自然是要想方設法留下我,好讓他能夠有時間送信去蘇州的,即是如此,我自然是要給他這個機會的。”
暗一聞言,不禁皺眉道:“你……若是石步原得了訊息,你會很危險。”
看了他一眼,姜溪的目光平靜,他抓了抓棋子,雲淡風輕地開口道:“陛下派我‘代天出巡’,又故意做得聲勢浩大,本就是為了讓我做餌,轉移石步原視線的,依石步原的狠厲和性子,他若是知道我即將要前往蘇州,定然會直接在途中設下陷進,置我於死地的。”
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