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僚縉紳。另外,由於文人士子多在東邊流連,因此,西京城裡又有“南富北窮,東雅西俗”的說法。
實際上,西京作為首都,是有宮城而無皇城的。從防禦的角度看,比較費勁;從進攻的角度看,同樣費勁,算是扯平了。內廷侍衛在宮裡,禁衛軍分佈在宮城四周,城市治安交給都衛司,京畿由銳健營守護。查漏補缺無孔不入的,則是理方司。
按照現行規矩,逢五朝會(節日和惡劣天氣除外),逢十旬休。八月二十五,是中秋之後第一個朝會的日子。
由於沒有皇城,上朝的官員都先到“崇德”、“崇政”二坊各衙署等著。五更鼓響,日華門開,皇帝於承暉殿接見文武百官。曉色朦朧中列火如龍,軒蓋如市,官員們肅顏整裝,魚貫而入,依次登上殿前漢白玉品級臺。加上殿內外的內侍和衛兵,幾千人濟濟一堂,鴉雀無聲。
佇列最末尾的小方陣,是預備臨時召見的外臣和其他人等。子釋無聊的站在隊伍裡,剛微微側了側腦袋,對面提燈執拂的內侍就惡狠狠瞪過來,頓時凜然,再不敢造次。
至於子周,跟自己可離得遠。秘書省屬於核心部門,官員就列隊站在殿前丹墀右側,而從三品以上則有資格站到殿內。殿外四品與從九品之間相距幾十丈。這幾十丈的距離,級別上的差距,又何止千里萬里。子釋竭盡全力忍住一個呵欠,心想:官大一級壓死人,誠然。又想,品級高站得近,能聽到皇帝與上奏官員說話,大概不會這麼困吧……
半夜就被拖出來複習面聖禮儀,然後便是沒完沒了的等待。像他這樣無階無品,因為某種特殊原因臨時被召見,必定要等到皇帝與百官把正事說完才有機會。若不小心犯困打個呵欠,君前失儀,搞不好立馬要掉腦袋。只能不停轉動腦筋,迫使自己保持清醒。暗道也就子周適合幹這行,昂昂乎卓然而立,天生做官的料……
遙遙望見大殿上方的牌匾,寶藍色琉璃底子上三個鎦金鐘鼎文:“承暉殿”,差點冷笑出聲。“承暉”二字,本為寄託北望思歸之意。如今西戎早已立國,都城還擱在銎陽,這兩個字便徹頭徹尾一副投降嘴臉。也不知西京君臣是忽略了呢還是刻意裝傻……
承暉殿內。
兵部尚書彙報完畢,群臣譁然。中秋夜才慶賀過封蘭關大捷,誰能想到,就在捷報傳到西京的當天,這天塹雄關已然落入敵手。
封蘭關絕佳天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糧草兵力皆充足,只要防守之人不懈怠,斷無失守之理。守將侯景瑞深知此地宜守不宜攻,一直倚仗高崖深壑堅守不出。正因為如此,天佑五年至六年符定第一次攻打封蘭關,相持幾個月,被迫無功而返。
今年七月,西戎大軍再次兵臨關下,侯將軍故計重施,森嚴守衛。由於對方攜帶了大量攻城器械,甚至改變過去一味蠻攻的方式,開始嘗試翻山潛水等迂迴辦法,防守壓力無形中大了很多。儘管如此,西戎方面消耗了相當的箭支兵力,始終未能取得實質性突破。
七月底,侯景瑞突然變消極防禦為積極防禦,開始利用城頭弓箭火器掩護,組織敢死隊主動出關廝殺。之所以有此動作,乃是迫於兩方面的壓力。一方面因為封蘭關守軍以蜀州本地士兵為主,並且近半來自西南各夷族,同仇敵愾,鬥志高昂,忍了這麼久,差不多到了爆發的臨界點。另一方面,隨著西戎人清理北邊雍蜀官道工程進展顯著,西京兩面受敵的威脅感越來越強烈,朝廷急需緩解緊張局面,不斷向前線施壓。在這種情況下,侯將軍終於決定調整策略,冒險出擊。
起頭幾場試探性攻擊,符定一方由於出乎意料,被同樣驍勇彪悍的西南同胞打了個措手不及,連連後退。封蘭關將士求勝心切,上下都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恍然大悟西戎兵原來不過如此。一邊派人快馬加鞭往西京報捷,一邊開關延敵,傾盡全力,組織正面決戰。可惜狹窄的蜀道顯然不是一個適合大軍廝殺的地方,什麼陣法變幻統統派不上用場,最後完全演變為一對一的近身搏鬥。消耗戰打到後來,夏軍欲退無路,被敵人死死咬住,衝破封蘭關,直追到峽北關下。要不是西戎兵不熟地形,只會順著官道追殺,只怕連侯景瑞都未必能逃得了。
邊關緊急奏報三天前已經送到宮裡,皇帝的御批昨天就傳下去了,策府司和兵部的相應調動也已在進行中。今日朝會,說白了,就是宣佈一下這個訊息,順便把決議向群臣讀一讀而已。部分知情人還能強作鎮定,其他官員乍聞此事,頓時失措。
子周是提前早知道的。大哥從真定侯府歸來,就從太師那裡得到了內幕訊息。然而,封蘭關失守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