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大氣,比我的屋子強多了。”
錦素笑道:“姐姐說哪裡話來,姐姐的長寧宮和我的永和宮都是皇后親下旨佈置的,都一樣的。”說著與我同坐在榻上。
杜衡早出去叫小丫頭奉茶進來。我想著剛才她們母女的言語,不由多看了杜衡幾眼。她的容貌與錦素有六七分像,眉宇有些硬朗,透著堅毅的神色。雖然常自垂目不語,但眼皮一抬,目光銳利,無可掩飾。杜衡察覺道:“朱大人有什麼吩咐麼?”
我不覺說出心中實話:“我不過是羨慕姑姑和錦素妹妹有這樣好的福氣能日日守在一起。我卻不知多早晚才能見母親一次。”說著鼻子一酸,眼眶一熱。
錦素寬慰道:“姐姐不必傷心,按例姐姐的母親每隔三月可進宮來瞧姐姐一次,端午時姐姐便可見到母親了。”我只瞧著她會心一笑。
出了永和宮,我呆了片刻。芳馨小心道:“姑娘,還去文瀾閣麼?”
我瞧了她一眼,微笑道:“以後再去吧,這會兒有些睏倦,回宮吧。”紅葉一臉不解,只得帶著兩個內監捧著裝書的布袋呆呆的跟著。
忽聽身後有人叫道:“朱大人請留步。”
我轉頭一看,原來是徐嘉?帶著一個小丫頭慢慢走了過來。只見她身著青藍色錦緞長衣,衣服上只略繡了幾朵碎花點綴,頭上也只用銀環束髮,十分素雅。我忙見了平禮道:“徐大人安好,大人從哪裡來?”
徐嘉?膚色雪白,五官卻平常,然而襯著她今日裝束,倒讓我想起了玉樞,於是語氣中不由含了三分親切。
徐嘉?笑道:“才剛從文瀾閣過來。”
我見她和丫頭兩手空空,不覺奇道:“姐姐從文瀾閣過來,怎麼沒挑些書呢?”
徐嘉?道:“原本就專程去借兩冊書回去看的,誰知才到門口,便聽宮人說文瀾閣今日盤點,看書拿書的一律不讓進去。”
芳馨道:“宮裡藏書樓和藏珍閣都是每月初一和初二兩日盤點,今日是初五,按理不當盤點,怎麼倒不讓人進去呢?”
徐嘉?微微一笑:“聽說是文瀾閣中丟了幾冊要緊的藏書,大家混賴,因此今日重新查賬呢。”
我笑道:“幸而我在永和宮逗留了一會兒,不然也得撲個空。”
徐嘉?走近一步道:“朱大人這可是回宮麼?”
我頷首道:“正是。徐大人也回宮麼?”
徐嘉?道:“是啊。我和朱大人回宮去也是同路,不知能否賞光一路同行?也可彼此解悶。”
我忙道:“妹妹求之不得。”於是徐嘉?便與我走在最前,眾人跟在身後。
我自和她在陂澤殿中辯過之後,就再沒說過一句話。連冊封那日,都沒有彼此道喜。她是第一個搬離粲英宮的人。今早給皇后請安,亦不過點頭之交。我不知她要和我同行有何用意,因此一言不發,只等她先說。
徐嘉?道:“妹妹那日在殿上得罪了朱大人,還請大人恕罪。想我和大人一樣都讀《論語》,見識卻遠遠不如,真是慚愧。”
我忙道:“徐大人不可如此說。妹妹在殿上放肆,是陸貴妃寬宏大量,不加怪責罷了。我這點微末見識,只好拿來拋磚引玉的。大人的見識勝我十倍。”
徐嘉?道:“朱大人何必自謙。我回去仔細思想,覺得大人的話並非全無道理,只是對孔夫子未免偏頗了些。”
我不想她要與我討論孔子,不覺有些詫異。只聽她接著說道:“冉有為魯季氏將兵,與齊戰於郎,克之。季康子問冉有道:‘子之於軍旅,學之乎?性之乎?’冉有道:‘學之於孔子。’(注1)可見孔夫子於兵法並非不通,不然怎能教匯出冉有這樣的將才?我只覺得夫子並非不知治國也要刑法和兵事,只是他心中的大同之邦,是民皆賢德,講信修睦,實在用不著這兩樣的。姐姐說是麼?”
我略略思量,只得說道:“徐大人說得很是。只是春秋乃是亂世,百姓處於困頓之中,衣食尚且不繼,子女不能顧全,又如何讓他們知道禮樂為何物呢?故當時的國君都知道夫子是個聖人,卻又棄他不用。其實我和徐大人的心思是一樣的,徐大人為夫子嘆惋,我又何嘗不是呢?”
徐嘉?一愣:“原來朱大人是這樣想的,前幾日在殿上,是我失儀了,得罪之處,還請恕罪。”
我忙道:“徐大人過謙了,叫我怎麼擔當得起呢?”
徐嘉?道:“我輩本是女子,讀書只為明理。只是我這人卻有個呆心思,遇到書上的所說的事情,便愛窮辯,如此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還是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