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玉白拎著包好的菸絲,抱著書,帶著祁峰搖搖晃晃走出聚寶齋的時候,已是傍晚十分。
沒有夏日那色彩絢爛的火燒雲,此時揚水城上空,是一片青灰色。
街道上滿是忙著往家趕的匆忙人影,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各自的故事,到沒人注意這個一步三搖的白衣女人。
祁峰跟在慕玉白身後,小心護著她,卻又不敢太靠近,一個下午,慕玉白喝了不少酒。
花釀和黃酒一樣,度數不高但後勁足,當慕玉白髮現自己暈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喝了不少,這才依依不捨與袁十三告別離開。
一開始還藏著掖著美酒佳釀的袁十三打著酒嗝目送慕玉白離開,知道一黑一白兩個人影消失在店前,這才嘆息著搖頭,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我們不回家嗎?”走了一會兒,祁峰發現慕玉白領著他走得不方向不對,大跨步與慕玉白肩並肩,問道。
“不回。”慕玉白酒量不錯,酒品也好,她臉上一直掛著微笑,眼睛彎彎的,和剛掛上天的彎月一樣:“給小峰去做身衣服。”
“今天你喝多了,明天再去吧。”祁峰試探著摟著慕玉白的肩膀,見對方沒有掙扎,摟著慕玉白肩膀的手緊了緊。
“我看了,你都是常服。”慕玉白用手點了點祁峰的胸,感覺像是再戳石頭,被酒灌成漿糊似的腦袋裡第一反應是,祁峰怎麼在胸口墊了快鋼板?
祁峰本想說自己已經穿了五年的常服,羽林衛的衣服用料不錯,穿著挺舒服,卻在看到慕玉白扯下自己摟在他肩膀上的手,像小時候一樣牽起來的時候,閉上了嘴。
他的手已經比慕玉白的手大了很多,甚至能反握住,但他還是任由慕玉白像小時候那樣牽著,儘管對方只能握住他的手指。
“常服,不好看,上面有血。”慕玉白搖了搖手,看向祁峰的眼雖然還帶著笑,但那笑裡卻帶了幾分心疼:“在外這些年,受苦了吧。”
她的話輕輕的,像柳葉一樣拂過祁峰的臉頰,卻引得男孩的心臟狂跳了一番。
她知道,祁峰在內心中嘶吼,她什麼都知道!他看過慕玉白與段昂的每一封信,裡面沒有一個字提到他,但他這些年來的經歷,這個女人都知道!
祁峰經歷的細節,慕玉白自是不知的,她只是明白,當兵哪有不苦的,同時也知道,這些年隨著段昂東征西戰的人裡面,一定有這個孩子。
段昂打了多少場仗,這個孩子就一定浴血廝殺了多少次。
她根本不用問,就憑几封書信,兩身常服,就知道,一清二楚。
因此在男孩俊朗的面孔時,除了心疼,慕玉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慕玉白帶著祁峰到成衣店的時候,餘秋雨正指揮夥計們收店,見兩人走了進來,慕玉白又一副醉醺醺的樣子,餘秋雨又忍不住扶額,對身邊一個夥計道:“我不是讓你去囑咐袁老闆不要再邀東家喝酒了嗎?”
“好呀!原來是你!”慕玉白松開祁峰的手,快步竄到餘秋雨身邊,一隻胳膊架住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勾到自己懷裡,接著酒意,用另一隻手裡的書敲著餘秋雨的腦袋:“我就說這半個月老袁那裡怎麼沒了動靜,原來是我們內部出現了叛徒。”
慕玉白的動作突然,讓祁峰一時間措手不及,等他從目瞪口呆中反應過來時,餘秋雨的腦袋上已經捱了好幾下。
可看他甘之如飴的表情,全然沒有當眾被打的羞惱,讓祁峰特別不爽。
輕鬆將慕玉白拽回自己懷裡,祁峰意味深長的盯了餘秋雨一眼,溫聲哄道:“姐姐若愛喝酒,我便給你找比那桃花釀好喝千倍萬倍的來,可好?”
“還是小峰對我好。”慕玉白親暱的捏了捏祁峰的臉頰,又朝餘秋雨飛了記眼刀:“找幾身合小峰身材的衣服來給他試試。”
“少爺這麼高,店裡怕是沒有合身的。”一個夥計有些尷尬的替餘秋雨回話,他們的衣服都是做個身量正常的人穿的。
“就前幾天剛做出來的幾件新裝吧。”慕玉白不管夥計的話,指了指店內的一角:“試了好看就找裁縫改改尺寸,我後天就要。”
“不如試好了樣式,直接讓裁縫重新做吧。”餘秋雨提議,畢竟以祁峰的身量,他們店裡每一件衣服都得加不少,才能適合他。
“也行。”慕玉白點點頭,同意了餘秋雨的建議。
挑了幾個簡潔的樣式,讓祁峰去試後,慕玉白便坐在櫃檯後面休息,等男生穿好衣服出來時,他看見慕玉白身上披了件衣服,趴在櫃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