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大盛軍裡只是湊合著討生活,那麼來到揚水城的柏府,慕玉白總算是正兒八經開始過起了日子。
吃喝拉撒每一樣都得好好習慣。
以前連菜市場門朝那邊開都不知道的慕玉白,也開始每天一大早爬起來,隨著孫氏和吳媽一同出去買菜。
孫氏在這裡住了一輩子,和買菜的都算是老相識,一腦袋紅色短毛的慕玉白第一天出現時,便在小小的揚水城街道上,引起不少人注目。
不少人都以為她是孫氏不知從哪裡撿來的孤女,但被告知她是柏立山在北疆娶的媳婦之後,商販們的心中的八卦之火就被熊熊燃起,開始各種詢問北疆的事情。
女人們愛聽將軍們的英勇事蹟,男人們愛聽大盛打退戎狄的細節。
慕玉白避重就輕的一一回答,原本半個時辰就能買完的菜,硬生生拖了三個時辰,大家才意猶未盡的放這對婆媳回家。
“山兒……是不是經常受傷?”在回去的路上,孫氏同慕玉白說了她來之後的第二句話。
“阿山很會保護自己。”慕玉白回答著:“我就見他受過一次傷。”只是僅那一次,就要了柏立山的命。
古代人的生活很無趣,買完菜後,孫氏便不再出門了,一天其他的時間裡,她都坐在院子裡做女工,有時候是繡帕子,有時候是納鞋底,做得最滿意的,她便會讓吳媽拿去賣了,權當貼補家用。
通常情況下,她一做就能做到傍晚,期間除了和吳媽簡單交談幾句,其他時候基本不說話。
尋常人家要求媳婦的晨昏定省她也都給慕玉白免了,飯也是各吃各的,衣服是各洗各的,除了用一下祁峰劈的柴以外,這對婆媳更像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兩個陌生人。
知道孫氏可能是一時半會還無法接納自己,慕玉白也並不強求對方能與自己有多親密的互動。
在摸熟這個時代的人是怎樣生活之前,她都非常忙碌。
第一樣,就是給自己和祁峰置辦了些日常衣服。
她現在手邊總共有三套衣服,一是一直穿在身上的孝服,一是胡景銘送的紅色裙子,一是一直在軍中穿得那套男裝。
這三套都不適合日常穿,她就帶著祁峰去了成衣鋪,給祁峰買了兩套素色的衣服,給自己買了三套能夠來回替換的白衣。
買完衣服後,慕玉白第二件要忙的,就是祁峰的上學問題,她發現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祁峰之前,並沒有受過什麼教育。
揚水城不大,私塾也就幾家,沒什麼太好的。透過和菜市場的小販們一番打聽,她最後選擇了河北邊的一家名曰義塾的小私塾。
義塾裡總共兩位先生,年長一點的先生名叫曹束,是個老秀才,考了幾次科舉後,自覺自己確實不是讀書的料後,便毅然決然回家開了間私塾,過起了安穩的小日子,一開始他也授課,後來請了另一位先生後,他便做了甩手掌櫃。
年少一點的先生叫公孫泱,倒是有點才,十三歲的時候就成了揚水城三十年來最年輕的童生,但就在他準備向最年輕的秀才發起挑戰的時候,他爹孃因一場意外雙雙殞命,自此,他便再不考功名,轉而成了揚水城最年輕的教書匠。
慕玉白倒不要求祁峰能靠讀書升官發財,一路逆襲,最終贏取白富美,成為人生贏家,她只想找個人品好的老師
人品怎麼判斷?當然看大眾口碑,這也是慕玉白選擇義塾的原因。
公孫泱,是個口碑想當不錯的老師。
對任何人都謙遜有禮,待人總是禮讓三分。街坊鄰里找他幫忙,只要能幫的他從來也都不拒,有空的時候也會幫人寫寫家書,教沒錢上學堂的孩子認字,總之在菜農們眼裡,他就是一個好人的完美代名詞。
一時的好人可能是裝出來的,但公孫泱自小就生活在揚水城,也是街坊鄰里看著長大的,能一裝就裝二十幾年也是種本事。
聽聞公孫泱種種之後,慕玉白立刻做了決定,就把祁峰送公孫泱手下去唸書!
吃了午飯,小芸興沖沖跑進屋裡,同孫氏還有吳媽八卦道:“太太,那人帶著孩子去了義塾。”
“你管她作甚。”吳媽呵斥小芸,要說孫氏只是無視慕玉白,吳媽是簡直拿她當空氣。
孫氏躺在塌上閉目養神,她不著痕跡的點點頭,在心中想著,倒是會挑。
義塾在河北邊,從柏府走過去,大約要二十多分鐘,在慕玉白看來,不是多長的路,加之一路上要經過鬧市,祁峰即使一個人上下學倒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