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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禮法與司法

司馬光鼓著眼道:“殺人乃是死罪,此二者豈能相提並論。”

“這或許只是其中之一。”

張斐道:“在我看來,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就是殺人罪是容易找到證據去證明的,畢竟人死了,這就是鐵證。比如說,只有甲和乙在屋中,乙被人殺害,甲就肯定兇手。

同樣的場景,你很難判斷他們兩個有通姦的事實,禮法只能儘量將男女分開,那就不會有誤會。

但平民百姓受生活所迫,是很難做到這一點的。這非常容易被人羅織冤獄,故而才有這一原則。”

富弼點點頭,“你說得不錯,確實是有這方面的考慮。”

司馬光道:“但此案是捉姦在床,鐵證如山,雙方也都承認,其中並無任何隱情。”

張斐道:“這我知道,但是這個判決中,缺乏一點很關鍵的論證。”

富弼忙問道:“什麼論證?”

張斐道:“就是那幾個捉姦的人有沒有說謊。”

司馬光立刻道:“這絕無可能,皇庭又無刑逼,兩個犯人自己承認了,難不成他們還和那些書生竄通好了。”

“君實,你勿要激動。”富弼擺擺手,又道:“張三所指,是在這個判決下,可能會有人利用這一點,去羅織冤獄。”

張斐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如我方才所言,就是指目前尚無手段,去準確判斷二人有無通姦之實,如果那幾個書生說謊,當事人也是很難去證明自己沒有通姦。”

如司馬光、王安石這些人,他當然可以做到男女有別,但是百姓不同,當家的病了,婦女照樣得出門幹活,跟男人擠在一塊,你怎麼去斷定,有無姦情。

王鞏、齊濟不免瞧向張斐。

不愧是張大珥筆,真是細啊!

整個審理過程中,無人關注那幾個書生的行為,因為他們是正義的。

司馬光道:“就算你說得有道理,但是此案是證據確鑿,皇庭並沒有冤枉他們,在這種情況,你是不是更應該參考禮法。”

張斐無奈地笑道:“我並沒有不考慮禮法,只考慮律法,但是有這個問題在,我身為檢控官,就必須得評估這一點。

無論我最終是否上訴,我都會考慮到對禮法的影響,也必須兼顧對司法的影響。”

富弼呵呵道:“你考慮到這一點就好,若魚和熊掌可兼得也,那豈不快哉。”

司馬光瞧了眼富弼,又向張斐道:“張三,你最近可不清閒,要顧得事不少,為了一樁鐵證如山的案子去煞費苦心,這不值得。”

張斐嘿嘿道:“我這不是練練手麼,當慣了庭長,如今又當這檢控官,我這都有些手生,萬一到時讓我去起訴那些參知!”

堂內是鴉雀無聲。

齊濟、王鞏皆是震驚地看著張斐。

大哥,下回你要說這種話之前,尤其是在參知政事面前,能否提前告知我們一聲,我們好迴避啊!

司馬光瞅著這小子問道:“你怎麼不繼續說下去。”

張斐微微一怔,道:“說就說,參知政事。在我朝狀告宰相,那不是傳統專案麼。富公、司馬學士不也都告過嗎?”

富弼笑吟吟道:“告過的是人不少,但還能坐在這裡,可就寥寥無幾。”

張斐笑道:“但能坐在這裡,幾乎都當了宰相。”

司馬光指著張斐,真是愛恨交加,“你小子總會有你吃虧的時候啊!等著吧。”

張斐確實沒有決定要不要上訴,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肯定要進行一番調查。

所以第二日,他就來到祥符縣的皇庭。

“你跟你岳父可真是像極了,都好立奇以自鬻啊。”

見到張斐,齊恢便是陰陽怪氣,顯然他也已經知道張斐來此的目的。

“看來齊庭長已經知道我是為何而來。”

張斐又拱手道:“但我只是例行公事,既然有人要求上訴,那我們檢察院就必須對此進行調查,別說齊庭長,就是大庭長判得,我也一定會進行調查,這就是公檢法,三個官署不分高低,相互制衡,還請齊庭長多多包涵才是。”

齊恢是深吸一口氣,實在是如今他們保守跟張斐的關係是愈發密切,他也不想因此事跟張斐發生爭吵,冷冷道:“那不知齊某人有什麼可以幫助張檢控的?”

張斐道:“我希望能夠與兩位犯人見上一面,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們的供詞並不完整。”

齊恢道:“這當然可以,但是他們是否願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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