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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04

他開了車送她回家,兩人一路上都沒說什麼話,直到在樓下臨分別時,他才又囑咐她道:“回去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話真是說得輕巧,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怎麼可能不胡思亂想。

阮真真嘲弄地扯了扯嘴角,轉身進了樓門,出電梯門時忽地猶豫了一下,轉向相反的方向。走廊的端頭是一面大玻璃窗,昏暗的燈光下映著她單薄的身影,她在窗邊默默站了片刻,待頭頂的聲控燈滅了,周圍徹底黑了下來,這才看到了樓下譚深的車。

樓層太高,路燈又昏暗,她看不清什麼,只看到車視窗隱約有個紅點時明時暗,過了好一會兒,那紅點才徹底暗下去。

冰涼的玻璃上已被她哈上了不少熱氣,顯得霧騰騰的,阮真真默默站在窗邊,伸出手漫不經心地在玻璃上勾畫,不知不覺中就寫出了“譚深”兩字,其後一個大大的問號深刻醒目,彷彿承載著她所有的疑惑與不解。

他到底是什麼人,又為什麼而來?

阮真真嘆了口氣,胡亂地把字跡抹去,毅然轉身往家裡走。

許家三口人都在家,像是剛剛吃過了晚飯,四處的窗戶都關得嚴實,屋裡瀰漫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古怪味道,許家母女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許父則站在陽臺上抽菸,看到阮真真進門,三人齊齊往門口看過來。

阮真真被他們看得有些不自在,勉強笑了笑,道:“我回來了。”

三個人誰也沒接話。

阮真真收起虛假的微笑,低頭換下鞋子,拎著皮包徑直往自己房間裡走,人剛要進屋,許父卻突然叫住了她:“真真啊,你先別忙著進屋,過來商量一下攸寧的事。”

許父從陽臺上回到客廳裡,與許家母女坐到一起,面容很是嚴肅。

阮真真猶豫了一下,回身走過去,沒坐到空著的沙發上,而是從餐廳裡拎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了許家人對面。“什麼事?您說吧。”她客氣地問。

許父自己沒有開口,只轉頭瞥了妻子一眼。許母接到丈夫的暗示,先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說道:“今天我們又去了攸寧單位,本來想叫上你一起,可知道你得去上班,就沒耽誤你。”

阮真真面無表情,安靜地聽著。

許母撩起眼皮看了看她,瞧她沒什麼反應,又繼續說下去:“攸寧單位裡說了,工亡補助金已經下來了,一共七十多萬,至於這個錢怎麼分配呢,可以由我們自己協商。”

阮真真緩緩點著頭,仍是沒有說話。

許母似是有點摸不到她的路子,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詢問地看向許父。許父吸了一大口煙,把話接過去,問阮真真道:“你先說說看,你有個什麼打算?”

阮真真說道:“我沒什麼打算,您老說吧。”

許父用力把菸蒂摁滅在茶几面上,眼皮微垂,說道:“是這麼回事,其實這個錢呢,怎麼個分法都無所謂,反正都是一家人。可你現在身上不是還有幾個官司嘛,如果這筆錢打到你的戶頭上就等於便宜了外人。我和你媽商量了一下,覺得不如對外就說這錢都給了我們,錢先打到我們賬戶,我們私下裡再給你,錢不經銀行,法院也就不知道,不會落到外人手裡。”

阮真真一直默默聽著,直到聽許父把話說完,唇邊上這才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來,她的視線從許家三口人身上一一滑過,最終還是落在了許父身上:“許攸寧單位同意這樣分配嗎?”

“這事他們不管,只要咱們自己商量好了,怎麼分都可以。”許父回答,頓了頓,又道,“不過呢,單位也怕日後說不清楚,再落麻煩,需要咱們籤份協議,他們才會打款。”

阮真真笑笑,又問:“要我在協議上寫明自己放棄這筆錢?您覺得這樣的協議,合理嗎?”

“有什麼不合理的?”許欣寧忽然插言,她似是終於忍不住了,坐直了身體看向阮真真,理直氣壯地說道,“你有穩定的工作,有工資,有醫保,爸媽卻連個退休金都沒有,全指著我哥給養老,現在我哥沒了,你就把這些錢全都給爸媽,也算是應當應分。”

“可我是你哥的合法配偶,我有權分這筆錢。”阮真真說道。

許是她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刺激了許欣寧,許欣寧忽地冷笑了一聲,嘲道:“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說從來沒靠我哥養嗎?你這麼有志氣的人,我哥活著的時候你都不靠他養,他現在都死了,你何必再來跟我們分他這點賣命錢呢!”

阮真真卻表現得不急不躁,嘴角上甚至還帶了絲若有若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