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御醫連忙叩首,“娘娘!請速速離開此地!”
素勒卻不動,“為什麼?”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御醫聲音直抖,“這是疫病,沾上就要命。若是宮中真有人得了這種病,得……得——”他不敢說出來。
“如何?”素勒聲音低沉,直直地逼問讓御醫冷汗不斷,噗通一聲跪下,“須得活埋,但凡沾染過的東西都得燒掉。”
桑枝僵住,“活埋”二字入得耳中,讓桑枝不寒而慄。
“住口!”素勒冷下臉來,“你能確定這是疫病嗎?”她咄咄逼人,“一個發燒,你們這些御醫治不好,還胡亂推卸責任,桑枝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宮女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如此庸醫有什麼資格堪當御醫!豈不是欺君罔上,該當死罪!”
“微臣該死!求娘娘饒命!”御醫磕地地板砰砰響。
素勒厲聲道,“好了,下去吧。今日你沒來過這裡,本宮也沒見過你。”那御醫欲言又止,素勒見狀,低聲道,“以防萬一,須得做些什麼你列出個單子來,儘管去做,就當給你將功贖罪。”
御醫連連叩首,感恩戴德。
病情不能確信,但防範措施還是要做的。那御醫明明是被皇后強壓著不能亂說話,替皇后辦事還要感激涕零,皇后玩得好一手恩威並施、防患於未然。
桑枝看著,心裡感激又感動,口中卻道,“現在,你可以走了嗎?”她說,“這不是兒戲。”
“為什麼要走,”素勒面無表情,“本宮是坤寧宮的主人,想在哪兒就在哪兒。”說著掃一眼桑枝,“便是你回了承乾宮,本宮身為皇后,也沒人敢阻攔。”
這話讓桑枝猛一陣咳嗽,“你……”
素勒給她端來水,桑枝要接,她卻避開直接送到桑枝嘴邊,臉色微紅卻強硬道,“喝!”她喂桑枝喝完。
桑枝緩過來,哀求道,“素勒,這不是鬧著玩的,你不要意氣用事好不好?”
“我不會走的。”素勒聲音平淡。
看她這個態度,桑枝真真一顆心都要全陷在她身上了,卻只能道,“素勒,我不能連累你。”
“啪”一聲,素勒把水杯用力放在桌子上。桑枝嚇得一抖,素勒直直望著她,“我病中那日,你為什麼要大老遠地趕過來,你怎麼不怕我連累你?”
“……”桑枝抿緊雙唇,“那是我不知道你得了什麼病。”
素勒眯了眯眼睛,“好,就算那日你不知道,昨晚呢?”她沉聲道,“你昨晚為什麼那麼緊張地拉著我跑?你敢說,昨晚你不知道泰蘭是什麼病?”
“我……”桑枝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如果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讓玄燁去看御醫?為什麼奪走我給玄燁擦汗的手帕?且不說這個疫病,皇上要廢后的時候,你可以為了我冒死去慈寧宮,明知道靜妃曾經對你起過殺心卻敢為了見我去求她,還有,昨晚你回宮後那麼狼狽的跑掉,”素勒冷笑一聲,“是昨晚就知道自己發燒了,是不是?可你竟然一個字都沒說。桑枝,你當我博爾濟吉特·素勒是什麼人,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有情有義,可以為了朋友不顧生死,我博爾濟吉特·素勒就是個膽小怕死的鼠輩,我的好朋友命在旦夕,我就得明哲保身離她遠遠的?”
皇后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這詰問讓桑枝啞口無言,心中對她的喜愛卻幾乎要衝破心扉了!然而,她要拼盡全身力氣壓住自己說出來的衝動。因為素勒口口聲聲是好朋友,好朋友啊!
“我告訴你,”素勒面色陰鬱地站起來,“如果我是這樣的人,我就不配做科爾沁的兒女,不配成為博爾濟吉特氏的驕傲。我們科爾沁草原的子民,對敵人不留情,但對朋友沒有半點虛情假意!”
舌尖的話繞了一圈又一圈,桑枝還是吞了回去,她輕輕拉住素勒的手,哽咽道,“好,好,是我不對。素勒,對不起。”她看著素勒,忍不住將人擁抱在懷,“我真慶幸皇上眼瞎。”
“什麼?”素勒沒聽清,“你說什麼……眼瞎?”
桑枝抿抿唇,不敢看她,轉過頭去卻道,“說我自己。”
素勒氣哼一聲,“以後你再這樣,我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咳了一陣,桑枝眼神軟軟的望向素勒,“可是,我真的很怕你出事,”她有點控制不住情緒,眼眶發熱,“素勒,你不懂,我真的……真的很害怕你出事……”桑枝低下頭去,“我寧可自己死,也不想讓你有半點閃失。”
素勒心頭一顫,望著桑枝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我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