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妃目露寒光,輕聲自語,“因果迴圈,報應不爽。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聽著這話,貞妃抬頭看向她,董鄂妃卻只昂首望著坤寧宮的方向。桑枝站在她們側後方,既看不清貞妃的表情,也看不清董鄂妃的神色。然而耳中聽到的話,卻讓桑枝心中惴惴不安。看來董鄂妃確實來者不善,然而這樣狠絕的董鄂妃該如何勸止?
桑枝一時間心亂如麻,明知道這次請安難以善了,素勒恐要遭難,可她竟然無計可施!該怎麼辦?桑枝急的冒冷汗,自己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小宮女,人微言輕。何況現在董鄂妃很明顯十分懷疑她,雖然桑枝不知道董鄂妃的懷疑從何而來,但她知道至少眼下董鄂妃只怕是聽不進任何話的。
就像皇帝固執的像頭牛,根本聽不進任何諫言一樣。可皇帝那裡至少有滿朝文武大臣跟他打拉鋸戰,董鄂妃這裡又有誰能制止呢?
皇太后?桑枝剛想到這裡,就暗自搖頭。且不說皇太后尚且在病中,就是皇太后出面又能說什麼呢?現在後宮裡最大的受害者是董鄂妃,而且董鄂妃什麼都沒做——就算董鄂妃做了什麼,難道還能光明正大的做?擺不到明面上的事,任誰出面也無法解決。便是皇太后,對於一個決絕的女人也無計可施。就像當初的博爾濟吉特·孟古青,皇太后一開始難道沒有想著要保住她的皇后之位嗎?不過是孟古青性子太烈,實在不受控制,皇太后對她無能為力。
而今的董鄂妃比當初的博爾濟吉特·孟古青,只怕有過之而不及。再怎麼說,孟古青不過是和皇帝撕破了臉,可董鄂妃卻是失去心頭肉。失去丈夫固然悲痛,但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種痛遠比不上失去孩子來的猛烈徹底。所以除非能從根上打消董鄂妃的念頭,否則,小皇后這一遭絕難得了好。
不管心念怎樣轉,桑枝還是亦步亦趨緊跟在董鄂妃身後。眼見著董鄂妃施施然踏進坤寧宮,正看到皇后剛從內殿出來。桑枝一顆心都提了起來,時時刻刻盯著董鄂妃,唯恐她做出什麼事情來。不料董鄂妃足尖落地那一刻,面上已然換成一派溫和,像是慣性地戴上了和善的面具,對皇后作揖道,“臣妾給皇后請安。”
皇后連忙迎上來,“姐姐快請起。正是寒冷的時候,姐姐身子不大好,怎麼過來了!”
“應當的。”董鄂妃道,“況臣妾身子也不礙事。”
皇后卻扶著她站起來,微微提高聲音道,“還不快給皇貴妃娘娘賜座!”一旁的宮女應聲“是”連忙手腳麻利地送上椅子來,皇后掃了一眼,“這麼冷的天,那椅子冷硬怎麼坐人!做些事一點不利索。”倒像是個任性的少女在抱怨似的,便拉著董鄂妃的手道,“姐姐莫怪,本宮這裡竟是些粗笨的丫頭,倒惹姐姐笑話。”就拉著董鄂妃往坐榻走去,“姐姐可與我同坐。”
董鄂妃打眼一掃,自然不敢坐下,“娘娘厚愛,臣妾愧不敢當。”與皇后平起平坐,她又不是傻。
皇后笑道,“無礙的,這裡又沒有旁人。”說著掃了一眼一旁的貞妃,“貞妃娘娘是姐姐的族妹,大家都是一家人,不需這些虛禮。”實際上,皇后被軟禁的這些日子,後宮諸妃根本不必來請安。
貞妃請安畢,就一直在一旁安靜地站著,看著倒乖順。這會兒聽見皇后說話,忙應聲道,“皇后娘娘說的是。”
董鄂妃眸子裡閃過冷光,堅決推辭道,“原本姐妹間不該這些虛禮,只是皇后娘娘您這裡與眾不同,尊卑之禮萬不可廢。”說著餘光看向桑枝問道,“桑枝,你說是不是?”
“……”桑枝一進來就跟看戲似的看傻了。這會兒的素勒她可從未見過,舉止有度,溫善大方,端地是一國之母的風度!可素勒那張藏不住青澀的鮮嫩臉龐上露出的標準笑容,和口中說出的話卻讓桑枝猶如吞了黃連似的,滿嘴苦澀難言。
“敦厚木訥,不盡知禮”在此時的素勒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可素勒真的是這樣的嗎?桑枝望著她端出來的皇后模樣,心裡卻覺得好像被什麼紮了一下似的疼。
然而桑枝清楚,這宮裡,沒有人不戴著面具度日。皇后是,董鄂妃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只是儘管所有人都掩藏著真實的自己,桑枝卻只會為素勒心疼。大約是因為她見過素勒剝去偽裝後那快樂輕鬆的模樣吧!所以眼前的皇后娘娘才讓她這麼明顯地覺察到對比,感到疼惜。
聽董鄂妃這麼問,桑枝低下頭去,“奴婢惶恐,主子們的事哪輪得到奴婢說話的份兒。”
董鄂妃就笑了笑,對皇后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桑枝是個極有趣的宮女,本宮甚愛之。”偏在這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