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七十四章

樓便頓了一頓,隨即道,“雍州——臣惶恐,”雖如此說,他眼中卻毫無驚懼,只瞬也不瞬的緊盯著蕭懷朔,彷彿好奇於蕭懷朔會有何種回應般,緩緩道,“殿下既然已知曉雍州之事,臣不敢再有隱瞞——雍州刺史蕭懋友趁李斛之亂,引西魏大軍入城,意圖藉助西魏之力奪取皇位。家父不得已先斬後奏,擁兵佔據雍州,抵禦西魏。關於此事,家父有奏摺給殿下,懇請殿下閱覽。”

他將奏摺呈上。蕭懷朔命人接下,卻並不急於翻開。只將奏摺按在案上,轉而和顧景樓對視著,道,“顧使君是何時北上的?”

顧景樓有些覺著棘手了。

不管蕭懷朔問雍州的事,還是問顧淮去歲何以不及時北上勤王,他都能把前因後果說清楚,給蕭懷朔一個交代或者說一個臺階。但蕭懷朔偏偏從中間問起。而這一問,恰恰正問到點子上。進可攻,退可守。

他若答不好,蕭懷朔恐怕就要趁機問罪了。

問罪倒也沒什麼,橫豎不過是想強佔先機罷了,不可能當真要要想顧淮形式穩走。

而顧景樓早知道這一趟來定然要吃虧——用他阿爹的話說,他也該受些教訓了。但這少年有個毛病,他好面子。讓他對蕭懷朔屈膝道歉,他不是那麼的仗義。

“去年臘月。”顧景樓斟酌了片刻,答道。

“先皇的旨意,是何時到江州的?”而蕭懷朔也果然發難了。

顧景樓只能道,“十月——臣有罪。”他也只能服軟,一面又觀察蕭懷朔。他能清晰的從蕭懷朔眼中看到怒火,但那怒火只一閃而過,立刻便被壓下去。

蕭懷朔只同他對視著,緩緩道,“哦?”

——他並沒有繼續進逼,而是給了顧景樓一個解釋的機會。

顧景樓便道,“殿下可還記得,當日臣到建康,曾被五名羯人的刺客刺殺?”他頓了頓,道,“刺客並不只找上了臣,也找上了家父。招待家父的刺客比對付臣的更周密也更兇殘。他們摸透了家父的行程,在家父外出巡查的路上埋伏重弩。家父雖襲殺了使者,然而折斷了左臂,箭傷入骨。此事發生在臣回到潯陽的前一日。”

他再看了一眼蕭懷朔,見他目光略有些鬆動,便又道,“儘管如此,若接到先皇的詔令,家父也必定即刻動身北上。是臣憂慮江州局面,也擔憂家父的傷勢,擅自瞞下了陛下的旨意。”

蕭懷朔道,“因一已私心擅自矯詔,耽誤大事,致使都城淪喪,主君陷於敵手,萬千百姓死難。你還真是聰明啊。”

顧景樓心下默然——蕭懷朔所說,正是他阿爹心中之愧。他無言以對。

蕭懷朔便又道,“顧公何以又北上了?”

顧景樓便道,“阿爹聽聞建康被圍,諸侯入京勤王有大軍近二十萬,覺著再派軍隊北上也無益處,便只命人押送二十萬斛糧食北上。”

蕭懷朔沒有做聲——他不能不承認,顧淮的想法沒有錯。說法雖涼薄了些,所做卻厚道且無可指摘。

顧景樓接著道,“誰知直到臘月,臺城之圍依舊未解。家父意識到援軍不可靠,雖傷勢未愈,依舊命人即刻整備軍隊北上勤王。然而未啟程便收到了秦州的求援信。西魏軍隊大舉南下,漢中淪陷。家父認為李斛根基淺薄,不過是一時之亂。可若荊州一代落入西魏人手中,便將威脅國運,故而決定北上馳援。”

蕭懷朔猛的一怔。

在顧淮心裡,漢中、襄陽、南郡的得失,重於建康城迫在眉睫的劫難——重於天子的性命。

站在皇子的立場上,這樣的想法真是大逆不道。畢竟建康城中住著天子和太子,君王即國祚。

可是,誰叫他生來只是天子的次子,一日都不曾當過太子?

在某種程度上,他竟很認可顧淮的邏輯。

因為他守衛過臺城。

那守城之戰的憤懣他記憶猶新——他坐擁十萬軍民,城外還有二十萬援軍。縱然援軍不動,莫非他就不能破城突圍主動和援軍匯合嗎?莫非他就不能殺出城去主動進攻嗎?

他不能,因為城中住著天子和太子。他必須像鐵桶般將臺城牢牢保護起來,一點閃失、半分風險都不能有。

因為家國可以為這二人而犧牲,這二人卻不能為家國而冒險。

——臺城一戰是他的成名之戰,但在心底裡,他為這一戰感到恥辱、憋悶。

先頭他以忠孝動之,結果被蕭懷朔劈頭蓋臉一頓罵。這會兒他說到最招罵的謬論了,蕭懷朔竟似有動容。顧景樓心下便有些異樣,暗想,他阿爹總說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