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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上)

姑孰。

前幾日的慘重損失加上營中流言蜚語,導致李斛營中士氣低迷,不斷出現逃兵。

李斛已經不敢大規模的攻城,這幾日只安排騎兵不時侵擾蕭懷朔紮在江北的船隊——騎兵打水兵,當然是你打不著我,我也追不上你。不過虛空對放幾波弓矢,隔靴搔癢一番罷了。

戰事看上去已進入相持階段。

但轉機其實已悄然來臨。

蕭懷朔收到南陵的戰報,是在這一天的傍晚。

展開紙卷的時候他的手都有些抖,那短短的一瞬他腦中思緒萬千,甚至連如意被俘的情形都短暫的設想過。以至於那行字映入眼中時,有那麼一會兒他甚至失讀了。片刻後他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麼。

——後方大勝。

何家莊莊主趙大演協助南陵守軍伏擊了孔蔡的軍隊,孔蔡軍隊死傷慘重,死於火攻、水淹著無數。孔蔡本人中流矢而死,剩餘的軍隊無路可逃,天明時束手就擒。

如意給趙大演和顧景樓報了首功。

蕭懷朔為南陵城設想的萬全之策是堅守不出——南陵城的城牆總歸是能抗一陣子的,只要抗到他在前方大捷,危機自然解除。

他其實很害怕如意過於積極的應對,因為冒進意味著風險。他更希望如意能安穩的待在危險觸及不到的大後方。

但是如意怎麼可能這麼聽話。

蕭懷朔捏著那薄薄的一張紙,心口大石落下的同時,他忍不住輕輕笑起來——那姑娘就像一匹野馬,他已然鬆開韁繩讓她嚐到肆意馳騁的滋味,恐怕以後再也約束不住了吧。

他看到信末,如意為趙大演報功請賞之後,又寫“南陵的危局已然解除,當趁勢東進收復宣城,為前方大軍助力”,不由就想,你看,得寸進尺了吧。

但是這個姑娘已然證明了自己,他若繼續阻攔下去,她大概只會疑惑他為什麼這麼蠻橫吧。

他提筆回信,“準。”

一字落下,外間傳來長長的一聲“報——”,令官掀帳子進屋,匆匆道,“義興戰報,東線大捷——”

蕭懷朔猛的起身,親自上前將戰報接到手中,一眼掃過,面上仍帶喜色,眼眸卻猛的一深。

——東線大捷,徐儀突出重圍,全殲宋初廉軍。但徐儀本人不慎中箭墜馬,步戰斬殺三十六人後,身負重傷……

義興城。

徐儀從昏迷中醒過來,只聽外間嘈雜吵鬧。

他起身欲分辨聲響,然而輕輕一動,便扯動全身傷口。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卻並沒有呻_吟出聲。只暫緩片刻,便撐著鋪褥強坐起身來。低頭見上身赤_裸,新舊傷痕交錯,當胸橫扎的一圈繃帶上血漬猶新,自左及右足有半尺長。他不欲人見其重傷,便扯了床頭長衫披在肩頭。方穩聲問道,“外間誰在吵鬧?”

短暫的寂靜後,徐儀聽外頭有人吩咐,“將軍醒了,快去請大夫過來!”——似乎是張賁的聲音,頓了片刻,那聲音又道,“順路也給公主殿下送個信。”

外頭那一行人似乎又要上前,徐儀聽聞鏗鏘一聲長劍出鞘聲,伴著張賁的呵斥,“將軍營前,誰敢再造次!”那一行人方才消停了。

隨即張賁自外頭進來——大戰已畢,他鎧甲上髒汙仍在,顯見是自戰後至此日一直沒去休息。

徐儀問,“怎麼回事?”

張賁見徐儀神志清醒,早已長舒了一口氣。然而還是故意做出憤懣的模樣,揚聲道,“三吳郡守們派來探視將軍的使者,不過讓他們等了一會兒,就在外頭吵吵鬧鬧的,恁的煩人!”

——東吳陣線鬆散,說是結成同盟了,可徐儀率軍在前頭頂著叛軍,頂了兩個多月,後防補給統共來了一回,送來不足三日的軍需。一朝他將叛軍擊潰,身負重傷了,後方的“使者”卻爭先恐後的來了。打的什麼算盤,徐儀如何想不到?

雖如此,徐儀依舊笑道,“倒是我傷得不是時候,讓他們久等了。暫請他們去廳堂等候,容我先更衣起身——”

他話說得沉穩清晰,外頭人如何還聽不出來——他雖確實是受了些傷,但掌控局面依舊不成問題。

立刻便有人揚聲道,“將軍且自歇息,我們不過是奉主君之名前來勞軍。晚些時候再來求見也是一……”話尚未說完,語調便一變,匆匆躬身行禮道,“公主殿下。”

隨即琉璃的聲音傳來——這位公主養在閨中時便以尊貴嬌蠻著稱,此刻更是將這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直接揚手便摔東西,“勞軍?你們也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