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兒,看能不能問出什麼來?”
她坐到榻前,輕喚幾聲“妹妹”。
沈容啟開眸子。
沈宛微微一笑,“來,你喝碗壓驚湯,這可是母親吩咐廚娘特意準備的,你躺著別動,姐姐餵你吃。”
沈容靜靜地躺著,看沈宛一匙又一匙喂來,又細膩地將流出嘴角的湯汁用帕子拭去。
吃了大半碗後,沈宛見她平靜下來,方低聲道:“容兒今兒不乖,不是讓你在儀方院歇息麼,你是不是溜出去玩了?”
“我睡不著。”
“溜出去遇上好玩的了?”沈宛強作歡顏,想給沈容一個信賴與輕鬆的笑。
沈宛有一種溫婉、靜柔之美,美得像一幅有靈性的畫,她說話的聲音很輕柔,柔得像母親的低嚀,擁有著一種奇特的催眠之效,要不是她沈容曾在潛伏任務中做過兩年的心理醫生,恐怕真要睡過去。
“我避開小環和兩個丫頭溜出去的,那時候,奶孃在西屋裡拾掇房子。”
“然後呢?”
“然後,我往北邊去,我看著二嬸帶著婆子進了三哥的院子,三哥把服侍的人都支走了,我就溜了進去,想要嚇嚇三哥。”
“哦,我們容兒一定聽到二嬸和三哥說話了,你別怕,他們就是說說,沒有當真的,你告訴姐姐,他們都說什麼了。”
“二嬸說,我們大房家業大,爹爹又做了大官,怕是家業更大,如果沒有六弟,三哥就能成為家裡最受器重的孩子。老太太自來又是向著二房的,她再幫襯在爹爹面前說話,到時候爹爹沒了兒子,便會提攜培養三哥……”
花廳裡,沈俊臣聽到此處,緊握著拳頭,果然是李氏在使壞,居然教唆沈賓來做此等大義不道的事。
沈容憶起本尊哥哥沈寬死時,就是跟著沈賓、沈憲兄弟在夏天溜到河裡洗澡,結果就溺水喪命了。
沈宛輕聲道:“容兒別怕,爹爹、母親和我都會保護你的,沒人會傷害你,後來呢。”
“三哥說,六哥和二哥不一樣,二哥沒有厲害舅舅,三哥有母親還有潘家,說他不想這麼幹。二嬸打他一巴掌,罵他笨,說三哥這會子講手足兄弟,上回誘著二哥下河洗澡,看二哥要淹死時怎麼不去救人。三哥便說‘那是二嬸出的主意,二哥是自己淹死的,與他無關。’二嬸便說‘我讓你去吃屎,你去不去?我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你們兄妹,你看看這府裡吃的、用的,哪樣不比石臺縣強,你若有個器重你的伯父,可以少努力二十年,還能娶上官家嫡女為妻……’二嬸說了好些話,其他的,我記不得。三哥說他聽二嬸的。二嬸又說,讓三哥像上回害二哥那樣,誘六弟去有水的地方。
我那時候貓在三哥院子的窗戶下,大氣兒都不敢出,害怕被發現,就俯著身想要離開,剛出院門就被服侍三哥的丫頭瞧見,她問我‘可是五姑娘’,二嬸和三哥便追了出來。
姐姐,我聽到他們說話了,二嬸會不會殺了我?
晚上我玩陀螺,六弟也想玩,我叮囑過他,叫他別去有水的地方……”
多婆子此刻正頻住呼吸,一字不漏地聽內屋裡沈容說的話。
有水的地方……
這分明就是有預謀地想害死六爺。
一旦沒了六爺,三爺便可以成為長子長孫,可以謀到大房的家業,還能得大老爺器重提拔,李氏雖是小地方來的,是鄉野村婦,真真是好毒辣的手段。
沈宛失魂落魄,沉吟道:“二弟是被三弟、七弟故意誘出去淹死的,他們為了家業,為了長子長孫的名頭害死二弟,而今又為了得到爹爹的器重要害六弟,他們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二弟那麼聰明,是個懂事肯用功的,被他們算計得丟了性命……”
沈宛渾身乏力,今日一朝明瞭真相,沈寬不是意外身亡,是被人害死的,他還那麼小,還沒長大成人,就沒了性命。
李氏好毒的手段。
沈賓好狠的心腸。
沈家在娶石氏為婦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三餐雖能飽,卻也要下地幹粗活,自打娶了石氏,僕婦成群,丫頭侍候,那也是體面小戶人家。
可他們,居然如此狠辣地害沈寬。
沈宛的眼淚奪眶而出,這麼久以來,她敬重李氏,可李氏竟然挑唆沈賓、沈宏兄弟引誘沈寬去河邊洗澡,又算計得沈寬活活被淹死。
他們怎能如此歹毒?那可是人命,是他們朝夕相處的兄弟。
沈容瞧她痛苦,嘴裡沉吟道:“姐姐,我怕!孃親留下那麼大一筆家業,二嬸會不會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