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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玉堂進宮不幾日,還未習慣宮廷生活;然其居所,卻也佈置得別有情趣。童女裝束也分外優雅,她明禮勤謹,室內裝飾古樸雅緻。總之,這宅院正如她一般精小可愛。玉置本就玲瓏嬌美,此刻著上源氏所贈橡棠色春服,更是玉豔春色,直教人流連忘返。只因久居僻山窮鄉,鬱鬱寡歡。頭髮也不甚濃密,疏疏朗朗卻自然被散在衣服上,恰將這缺憾巧妙地化成了美麗。源氏見此絕美妙齡少女,心念此人應住六條院,否則真太可惜了。便欲將其如六條院女子般看待。玉髦雖對源氏已較熟悉,但念此人終不是生身父親,未免尚有顧忌。她常覺這關係奇怪如夢,因此並不敢十分親近他。源氏對她的此種態度也甚為心愛。對她說道:“你雖初來乍到,但我感覺已似多年了,見面時便覺頗似敵人,心中權是喜慰。所以你也不必顧忌,常到我們那邊玩。那邊的小妹妹初學彈琴,你們正可一起學習。對那邊的人也應隨意不拘才是。”玉望答道:“女兒自當遵命。”這應對也頗為得體。

源氏回到明石姬所居的冬殿已是傍晚時分。推開內客廳旁邊走廊的門,順風便襲來一股幽香,飄自簾幕,頓覺居所格外幽雅。源氏信步走進室內,卻不見明石姬本人。環顧四周,但見許多筆記稿散置在硯箱旁邊,遂拿起來隨意翻看。旁邊鋪一張中國織錦制茵褥,鑲著華麗花邊,上置一張麗琴。在一個精巧的圓火缽內,濃燻看待從香,其中又混合著衣被香,香氣極為襲人。桌上亂放著些書法草稿,字型不像學者那般夾雜許多難識的草書漢字,卻顯得深灑不拘,別有韻致,顯見造詣之深。其中有幾首情意纏綿的古歌,細瞧方知是明石姬收到小女公子答詩後喜極而賦的。內中有一首道:

“巢營夕歇宿花時,今朝卻向下谷飛。待得重訪舊巢時,定當珍此好時機。”

書稿中尚抄錄有許多古人詩句,或抒發那聽到早駕初晴時悲喜交集之情,或是有名的古歌,如:“家住岡邊梅盛放,春來不乏早營聲。”這皆是聞營聲而欣喜時率情所書的。源氏見小女公子之回信竟給與她如此的欣喜,感到無限欣慰,便趁興提起筆來,也欲寫上兩句。恰值此時,明石姬從裡屋膝行而出,拜見源氏,態度甚為恭謹。源氏覺得此人終究殊於眾人。她的嬌軀身著源氏所贈雪色中國禮服,溢彩黑髮被散肩上,襯之雪豔,見之令人心迷神醉。源氏不由俯身下去。源氏雖也想到:大年初一,若不回家,紫姬定然怨恨。但他終於宿在了明石姬處。訊息傳出,各姬妾知道明石姬特別承寵,皆對她心環醋意。就更不必說紫姬了。天將欲曙,源氏辭去。明五姬在源氏別後,念及他深夜辜負香裝,甚覺悲惜。紫姬得知源氏在明石姬處宿夜,心中分外護恨。一宵展轉反側,擁裝難眠。源氏回來,察知紫姬心情,便道:“真奇怪,我原說在她那裡打個瞌睡,竟如年輕人樣睡過去了,你也不派人去喚醒我……”如此安慰開脫,亦甚可笑。紫姬默然不語。源氏自覺無聊,誰說想睡,便就此睡著,直至日高方才起身。

正月初二日源氏仍忙於招待賀客,舉辦臨時宴會,竟無暇與紫姬會面。公卿、親王等照例都到。堂前管絃之聲不絕於耳。宴會之後便分送珍貴禮物及犒賞品給公卿、親王。這些公卿、親王雲集六條院,明為賀年,實則另有所圖,因此個個穿戴齊整,力求不遜於人。當朝人才濟濟,有不少優秀人物,但皆難與源氏媲美。至於王孫公子,則更是為那六條院中新至美人而來,痴心妄想採花拈草,得其垂愛。故今年新春特別熱鬧,不同往常。晚風習習,幽香縷縷;庭前梅花數株,含苞欲放。暮色沉沉,人影綽綽,管絃絲竹之聲悠揚悅耳。歌人高唱催馬樂“此殿尊榮,富貴雙全。……”音調甚是華美豔麗。源氏不時唱和,從‘子孫繁昌“一直唱到曲終,歌聲柔美可愛。凡事倘有源氏參加,則色彩與聲音皆添無限生氣,其差異昭然可辨。

深閨諸女眷,此刻遙聞車馬鼓樂喧囂之聲,似覺生在西方極樂淨土的未開蓮花中,不能目睹這熱鬧場面,心中好生焦灼!二條院東院的昔日黃花久被冷落,聞此鼓樂歌聲,更覺淒涼。歲月流逝,其孤寂日甚一日。使她們皆懷有古歌中所謂“欲竄入深山,脫卻世間苦”之心情,故對於源氏這薄倖之人,已不再怨恨了。她們自有辦法對付空虛:或遁入空門,如尼姑空蟬,勤心修梯,絕念紅塵;或研習學問,如末摘花,吟詩弄句,也頗自在。但凡生活所需,皆自有人安排,倒也無憂無慮!新年熱鬧過後,源氏方來探訪這二條院中人。

末摘花乃常陸親王之女公子,出身極為高貴,源氏常覺委屈了她。故凡欲見於世人之事,皆為其操辦體面,以免他人小看。末摘花光前一頭長而密的青絲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