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我有話對大將講!”眾侍女互遞眼色,驚道:“是了,其中必有隱情。”便將源氏大將讓進帷屏。左大臣夫婦暗想:“恐是大限到了,想必有遺言對公子說吧。”便退了出去。正在祈禱的僧眾都放低了聲音,齊湧著《法華經》,氣象甚是莊嚴。
源氏公子撩開帷屏垂布人內,但見葵姬容顏美麗,只是略顯消瘦;腹部高高隆起;姿態嬌弱中帶著惟淬。即是旁人見了,也覺痛惜,更何況源氏公子呢?源氏見葵姬如此模樣,不由又悲又憐。葵姬一襲白衣,映著烏黑頭髮,色彩分明。那頭髮濃密修長,用一帶子束著,散於枕上。源氏公子見了,心裡不禁為之一振,傷感之情消釋許多。痴想道:“她平素太過端莊,此刻如此裝扮,倒更顯得嬌媚動人!”隨即輕輕握住她的手,溫言道:“唉,你受如此折磨,著實令我傷心啊!”說罷黨嗚咽起來。葵姬原本嚴肅而靦腆,如今帶著滿臉倦意,凝望著公子,不覺淚珠盈眶,滾了下來。源氏公子見此,更是肝腸寸斷。葵姬哭得甚為厲害,公子料想她定是不忍離別雙親,今又疑惑是與丈夫永訣才傷心致此。便柔聲勸慰道:“別想得太過嚴重了。現雖有痛楚,可你氣色還好,不會有什麼事的,安心養著吧。倘有什麼事,我倆夫妻恩愛,定能長相廝守。岳父母與你也有前世深緣。生死輪迴,必有相見之時,別再悲傷了。”
附於葵姬身上那魂靈答道:“不不,我並非此意。只因身心痛苦異常,憂鬱成結,魂不守舍,偶然遊蕩來此罷了。絕非有意相擾,萬望法師寬恕。”語調柔順可親,還吟出一詩:
“郎君快快結前裙,系我遊魂返其身!”。那聲音神態,全非平常葵姬,竟似換了一人。源氏公子大驚,細一思量,此人竟是六條妃子。以往眾皆謠傳,他總以為有人別有用心、胡言亂語,往往加以駁斥。如今親眼目睹此等怪異之事,甚覺人世可厭。心中不免悲嘆連連。便問:“你到底是誰?務清明示於我!”豈知回答時態度及口音全是六條妃子!此情此景,奇怪二字已不足形容。不知眾侍女是否留意源氏公子此時那尷尬情狀。
那魂靈的聲音逐漸消逝。其母以為葵姬如今身體舒適了些,便送了碗湯藥過來。眾詩女正待扶她喝藥,不料一陣劇痛,嬰兒竟離身了。眾人自是歡喜不已,一片忙碌。但移附於替身童子身上的眾魂靈卻忌恨孩子平安降生,大聲騷嚷起來。眾人不免又提心吊膽,深恐再有不測。許是左大臣夫婦及源氏公子平素修行法事而功德無量,落胞一事終於平安了。主持法事的眾增人皆感歡喜,見其平安無事,便紛紛告退了。家中請人連日悉心看護,均感睏乏難支,方稍作休息。左大臣夫婦及源氏公子料想今後可保無事,俱各安心了。為酬謝神明,法事重又舉行。眾人皆悉心照料那初生的嬰兒,倒對病人有了疏忽。
聞得源氏大將喜得貴子。上至上是,下至親王公卿,無不贈送珍貴物品前來賀喜問安。慶賀之夜,奇珍異寶、絹紗綢緞多不勝數。禮儀隆重,熱鬧非凡。眾人無不歡天喜地。
葵姬安產的訊息傳遍了四處。六條妃子聞知後,心中好不平靜。暗想:“不是早就危在旦夕了麼,何以又平安無事呢?”她漸漸回思起自己魂靈出遊的種種情形,忽覺衣上透出葵姬枕邊的芥子香氣。她不由驚詫,便匆匆洗髮更衣,欲去看個究竟。孰知香氣仍久久不散。不禁忖思:“此翻行徑,我自己尚覺不齒,旁人得知,豈不大肆宣揚?”可此事又無人可語,只得悶在心中,獨自愁嘆。她的性情便越發乖僻起來。
葵姬平安分娩,源氏公子心中亦很寬慰。他很有些時日沒去探望六條妃子了,心中不免愧疚。但想起那魂靈附身的怪事,又很是懊惱。即便見面,又有何話可談呢?大家心中還是不快的。左思右慮後,決定還是不去的好。只寫了一封信去問候。
自葵姬得了此大病後,身體甚為羸弱。眾人均放心不下,怕再出意外。源氏公子也成天守護於病床前,足不出門。葵姬仍有些不適,不能像平日那般與源氏公子暢談。左大臣雖擔心葵姬病體尚未痊癒,但看情勢決非幾日即可康復,故並不很著急。見嬰兒甚是可愛,亦覺欣喜。
嬰兒眉目清秀,酷肖東宮太子。源氏公子見了,不免心有所念,便欲去看望。便在簾外說:“你因病重,我盡心看護,足不出戶,故而久未進宮,甚是牽掛。今回想去一回,但有話需與你談。可你隔簾傳話,豈不形同生人麼?”侍女也極力勸請夫人道:“夫妻間,毋須拘謹小節。夫人雖病體衰弱,未加粉飾。但與公子見面,又何必後怕呢?”便在夫人榻側設一座位,讓源氏公子進來。兩人就對面交談。葵姬時時對答,但因病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