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毫無遜色之處。源氏公子想:“倘若她的品行如同常人,並無特別美好之處,我不會這般憐愛她。她父親性情怪痺,確實遺憾。至於女兒身份低微,卻有何妨?”源氏公子每來相訪,皆只是匆匆一敘,常感到不滿足。覺得雖然相會,反倒痛苦倍增。心中一直慨嘆“好似夢中渡鵲橋”。恰好身邊帶有古箏,源氏公子取了過來。回想當年明石浦上深夜合奏之狀,便勸明石姬彈琵琶相和。明石姬同他合奏了一會。源氏公子深深讚歎其技巧之高明,實在無可挑剔。奏畢,他便把小女公子的近況詳告於她。
大堰邸原本是個寂寥的的居處,源氏公子時常來此泊宿,有時也就在這裡用些點心或便飯。他來此時,對外常常藉口赴佛堂或桂院,並不言明專程專訪。他對明石姬雖非過分痴迷,卻也絕無輕視之色,亦不把她視作平常人。可見對她的恩寵是不同凡響的。明石姬也深知這一點,教她對公子並無過高的要求。但也木表現得十分自卑,凡事謹遵公子之意,正是不卑不亢,恰到好處。明石姬早有所聞:源氏公子在身份高貴的女人家裡,從來不如此禮貌周全,坦誠相待;而總是居高臨下的。因此她想:“我倘搬至東院,與公子太過接近,反倒與她們同化,以致受得諸般羞辱。如今住在這裡,雖不經常見面,但卻專為我而來,對我更是榮耀。”明石道人送女兒入京時雖然言語決絕,但畢竟也很牽念,不知公子待她們如何,常遣人來探望。聽到了訊息,有時悲傷感嘆;但既為榮光之事,歡欣鼓舞之時也不少。
正於此時,太政大臣辭世了。此老臣乃國家之棟樑,一旦姐歿,皇上亦悼惜不已。昔年暫時隱退,籠閉邸內,尚且震得朝野不安;今日與世長辭,悲悼者尤眾。源氏內大臣亦甚惋惜。素日一應政務均可依賴太政大臣裁決,內大臣甚是清閒。今後勢必獨擔其任,因此倍增愁嘆。冷泉帝年方十四,然而老成持重,遠出其年齡以上。他親臨朝政,英明果斷,源氏內大臣頗可放心。然而太政大臣逝世之後,朝野大政,非他莫託。誰能代此大任,以成就他出家修行的夙願呢?想到這裡,便對太政大臣之早逝甚是痛心。因此大辦追薦佛事,其隆重程度甚於太政大臣的子孫們。又殷勤弔慰,多方照料。
出家的藤壺母后,於今年初春染病,到得三月,病勢已十分沉重。冷泉帝駕幸三條院,探問母親病情。當年桐壺帝駕崩時,冷泉帝年僅五歲,末清世事。今見母后病重,憂心如焚,戚容滿面。藤壺母后見了皇帝,也悲從心起,對他道:“我自知大限將到,難以熬過今年,但也無特別之苦痛。倘我明言自知死期,恐外人笑我捏腔作勢,是以也不大作功德。我早想回宮,與你詳談當年之事。然一直情緒不佳,以致蹉跎至今,終未如願,真是遺憾。”說時聲音已是十分微弱了。她今年三十七歲,仍光豔照人,風姿不減當年。冷泉帝見了,更覺可惜,不免悲嘆人也無常。他說道:“今年乃母后厄年,母后定當萬事小心。孩兒聽說母后玉體欠安,心甚憂之。只恨未多做法事,為母后消災延壽。”冷泉帝內心焦急,便大作法事,祈請母后早日康復。源氏內大臣至今才知藤壺母后所患並非尋常小病,深為憂慮。冷泉帝因身份關係,不便久留,只得憂思重重返首。
藤壺母后痛苦難忍,言語也感吃力,心中尋思:“我這一生,恐是積了陰德,故在這世間享盡榮華富貴,無人能比。然我內心之苦,恐亦世無其匹吧!冷泉帝怎知我有此等隱情,真是愧疚。我於此很,死不瞑目。地老天荒,永無消解之日。”內大臣想起此時太政大臣新喪,藤壺母后危在旦夕,國家連遭不幸,實可悲嘆。再加上自己和藤壺母后那段隱情,悲嘆之餘又添傷感。近年他們的戀情久已斷絕。想起藤壺母后既死,重續舊情之夢成空,更悲不唱勝。便去探詢母后病狀。母后身邊侍女,都是心腹之人,早知內大臣的苦心,此時便將母后病狀—一相告。又道:“母后患病數月,雖精力不濟,仍堅持禮佛誦經。因長久辛勞,歷久愈衰。近來連橘子汁也食不盡,恐怕已無生望了。”皆掩面而泣。藤壺母后讓傳文告訴內大臣:“你謹奉父皇遺命,竭心盡力,效忠當今聖上,其心可嘉。年來多承君惠,我常想向你真誠致謝,但若無機會,今日又病重若斯,遺憾重重,言何能及!”帷屏外的源氏內大臣,聽到她微弱聲音,肝腸寸斷,淚如泉湧,一時無言可答。又怕別人看見不好,只得強打精神,極力支撐。復又念及如此一個美人,從此便要玉殞香消,魂歸他鄉,空留無限傷心恨事,真嘆老天無眼!終於收淚複道:“臣本鴦鉤,不足掛齒。蒙陛下不棄,委以重任,自當竭心盡職,不敢稍有懈怠。月前大政大臣突然仙逝,臣重任在肩,木勝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