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的,長樂漸漸聯絡到了一點,這一點聯絡到後,她本就被驚得發涼的身體,又冰了幾分,幾乎冰到心底了。
若真是如此,那……那必是十分麻煩的事了。
盛夏要馬車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不足一刻鐘,她們主僕二人帶著一名老大夫,已坐到了馬車上。
墨染守在車廂外面,與車把式同坐,不停地催促著車把式加快速度,好在時間已是夜半,馬車走在道路上,並無行人,偶爾遇到宵禁盤查計程車兵,有長樂遞出公主府的牌子,比什麼路條子都好用。
等著馬車到達驚鴻館,老管家已經在西角側門的門口拉磨很久了,見著墨染順利請來了長樂,懸著的一口氣才算下去。
墨染在前面帶路,長樂幾乎小跑才能跟得上,盛夏拽著她叫馬車時,順便逮的那名長年留在公主府行醫的老大夫,緊緊跟在後面。
因著總要幫她家主子往驚鴻館裡送東西,盛夏對驚鴻館不算陌生。
她第一次來的時候還很扭捏,生怕遇到什麼髒眼睛不好的的東西。等她來了幾次,她才發現驚鴻館真是個複雜的地方。
前方營業的地方歌舞昇平、徹夜不眠,而李榮享用來休息自用的後面,那真是比著山中還要清靜,別說她想的不好的事,就是想碰個多餘的人都不容易<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這哪裡像什麼秦樓楚館,比著寺廟道觀還清靜。
李榮享休息在蓮亭,這地方是長樂前世後期長住的。
她前世歿也歿在了這一處,對這裡自然印象深刻,隔著一世再來,難免有說不禁的唏噓,卻都因只想見到生命垂危的李榮享,什麼情緒都沒有了。
等著到達李榮享的居室前面,墨染反倒不敢進了。
他走的時候他家先生還在吐血,不知……,他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他不敢想像若是他家先生有事,他,他該怎麼辦?
長樂一步越過他,門只是虛掩著,根本不用推,她用力走過來帶出的風,就可以把門帶開一條足夠她穿過去的縫隙了。
李榮享的居室,她前世來過無數次,到後來,她可以下床走動時,李榮享的貼身衣物都是她親手侍弄的。
如今,眼前這間無比熟悉的居室,與她前世來時,並無二樣。
還是按李榮享自己喜歡的風格佈置,典雅精緻,不奢華卻處處都透著一種古樸鐫秀來。
穿過室內的雕花門洞,就能看到裡面那間橫放的紅木大床,兩邊的垂幔並未放下。
長樂幾步走過去,看到李榮享躺在床中間,一張毫無血色的面孔上,雙眼緊緊地閉著,嘴唇更是死灰一樣的顏色,惟有嘴部及順著嘴角淌下的鮮紅,那般的刺目。
胸前,要不是李榮享慣愛穿暗紅色的衣服,長樂一眼也就能注意到了,她是伸手摸過去時,覺得手下一片粘稠,才反應過來,那胸前也全都是血,早已浸透了衣服。
“李榮享,李榮享,”長樂摸得一雙手上全是血,也顧忌不得,眼淚不由自主地流著,呼喚聲卻一直沒停,想把李榮享喚醒,卻不得回應。
她的手順著李榮享的胸口撫下來時,手下忽然一硬,覺得被什麼硌了一下,她掀開搭在李榮享身上的薄毯,見得毯下李榮享的雙手被捆在身側,而李榮享整個身體也被結結實實地捆在床上。
許是之前有過過份的掙扎,那捆在李榮享身上的麻繩,有好幾處都沾上了點點血跡。
“墨染!”長樂怒火衝心,厲聲衝外面喊道:“怎麼回事?做何要捆著你家先生?”明明病著已是極痛苦了,怎麼還能限制他的自由呢。
長樂進來後,墨染也跟了進來,這時,正站在雕花圓形門洞前,聽到長樂吼他,他‘撲通’一聲極痛快地又給長樂跪了下去,卻只是抹眼淚,根本說不出話來。
還是跟著他們一起進來的老管家替他開了口,“小公主,你別責怪墨染,我們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的,先生中的蠱蟲發作起來,神智不甚清楚,又狂性極大,傷了別的倒還好說,傷了他自己,卻是誰也攔不住的。”
說完,老管家也跟著墨染一起抹眼淚了。
“蠱?蠱蟲?”長樂的心已徹底沉入谷底,“什麼的蠱蟲?”之前報著的最後一點希望全部消失,她已經很確定她隱隱感覺到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