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回身出去,不想卻被桶裡的英蓮叫住:“你且等等,我有幾句話要問你?”
春兒忙折回來,垂了頭道:“奶奶請問。”
海棠心下悶悶的,卻又不好說什麼,只得自顧伺候英蓮沐浴。
只聽英蓮道:“我聽秋嬤嬤說,你們幾個本都是田莊上的姑娘,都自願被賣到府裡來,卻是為何?”
春兒道:“奶奶有所不知,奴家裡兄弟姊妹五個,老子娘又都病歪歪的,全靠大哥做苦力養活,如今奴哥哥虛歲已二十五,爹孃想給他討一門親,可家裡這麼多張口吃飯,實在沒有閒錢<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前幾日馮府裡頭要買丫鬟,我爹便去找了李莊頭,後來李莊頭便領了曹管家來我家了,領了我和妹妹來。”
英蓮一怔,道:“哪個是你妹妹?”
春兒道:“回奶奶,小三子,不,就是現在的冬兒。”
英蓮笑笑:“這一下賣了兩個女兒,你老子娘倒也狠心。”
不想那春兒卻搖頭道:“奶奶說笑了。我爹說了,馮府待人素來仁義,舊年逢了饑荒馮少爺不僅免了我們租子,還賜了我們許多糧食,這樣的人家定是不會苛待下人。再則……”
那春兒說到此處,竟是停了,只紅了臉不往下說。一旁海棠忙訓她道:“如今是我們奶奶問你話呢,你當先前在家時一樣麼,還帶你這樣說一半掩一半的?”
春兒被唬得不輕,忙跪下道:“奶奶恕罪,只後面的話是我爹喝醉時說的,我也不知真假,怕混說了倒唐突了奶奶。”
英蓮搖了頭,烏髮上還沾了些許花瓣,笑道:“無妨,你且說說看倒是什麼渾話。”
那春兒聽了,才吞吞吐吐道:“我爹不知從哪兒聽來的訊息,說此回馮家買丫鬟是要配給府裡到了年紀的爺兒們的。還說他找李莊頭打聽過,知道這番要配的也都是得力的,說賣了我們進來保不齊還能給我們找了一處好歸宿。”
“趁早給我收了這便宜心思!”不想她話音未落,那頭海棠卻已經炸毛了,“且不說現在還沒將你許給府裡的男人,縱然是許了,你也還是東苑的人。買你來為的就是伺候好爺和奶奶,若是奔著這頭來了,仔細打發你出去再賣一回!”
春兒聞言,忙磕頭不迭道:“奶奶饒命,春兒知錯了。從今往後,春兒定全心全意伺候奶奶,再不敢想別的。”
英蓮見了這一幕,心裡卻是忍笑不止,見那春兒著實嚇得不輕,也不難為她,只叫她出去再打一桶水來。
待她出了門,她才勾唇看向海棠,道:“你今兒脾氣怎麼這麼大,不過是個新來的,何必這麼嚇唬她?”
海棠咬了咬唇,竟是憋悶了半晌,才啞著嗓子出聲道:“奶奶,今兒我聽秋嬤嬤說,太太屋裡的喜兒和樂兒,一個配給馮龍,一個配給馮貴,可是真的?”
英蓮收了笑,故意把頭點得重重的:“中午我聽少爺的意思,好像是這麼回事兒。”
不想海棠聞言,竟有些委屈:“好好兒的,少爺為何急著給小廝們配婚呢?”
英蓮好笑道:“你是不急,人家陳嬤嬤、桂嬤嬤可急瘋了,他們的兒子可都是二十好幾了,再不娶親你想讓人家何時抱孫子?”
“可……”海棠氣急,後面的話卻又不好說出口,只憤憤將手裡的毛巾狠擰了幾下,重給英蓮擦背。
“停停停!”英蓮吃痛叫出聲,轉過頭瞪她一眼,面上卻是依舊藏著笑,“你啊,明明心裡在乎那馮龍,偏偏還嘴硬,只會在我這兒生悶氣有何用?”
海棠惱得眼圈一紅:“我哪有?”
英蓮白了她一眼,駁道:“還嘴硬?若是沒有,你現在這一副醋婦的模樣是做給誰看呢?”
“我……”此番,海棠終於詞窮,心下卻當真委屈極了,忍不住哭道,“奶奶儘管取笑我好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英蓮忍不住在她額上戳了一下:“你這呆子,我如何是取笑你,我是要點醒你呢?你捨不得離了我,我心裡自然清楚。以往我只當你沒認清自己的心,也由著你。如今你自己也應看明白了,你對那馮龍也是有意的,前日裡陳嬤嬤也來向我求你了,只你這自己一根筋在那裡吊著,刀槍不入,我也只能這般試你了?”
海棠眼中一驚:“試我?”
“可不是?”英蓮覺著肩上有些冷,只將身子往水裡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