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狐皮大氅過來替她繫上,冬絮則捧著一頂寬大柔軟的兔毛帽子,嚴嚴實實給她戴好:“外頭風大,娘子可要將帽子戴好,仔細吹得頭疼。”
這麼一裹一戴,等到沈玉嬌走到裴瑕面前,整個人如同個圓乎乎的雪糰子般,從頭到腳裹得嚴實,只露出一張雪白的巴掌小臉,明眸皓齒,嬌媚可人。
裴瑕見到,背在身後的長指不覺攏了攏。
毛絨絨的一隻,就很想揉。
最後還是剋制住,只攬過她的腰,緩聲提醒:“路滑,慢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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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嬌往常吃的那家羊肉鍋子在西市,因著下雪,路上車馬有些堵,直過了午時,她與裴瑕才到那家羊肉館。
要了個雅間,點好鍋子,沈玉嬌已餓得不輕。
待到夥計兒將那咕嚕冒著熱氣、鮮香美味的羊肉鍋端上,她也不與裴瑕客氣,拿起筷子先夾了塊肉。
裴瑕少見她這般嘴饞的模樣,不由多看了兩眼,又拿起個瓷碗,替她舀了碗羊肉湯:“慢些吃,小心燙著。”
吃過肉解了饞,沈玉嬌才後知後覺不夠端莊,於是放輕了動作,赧然笑道:“你也吃,他家湯滋味很是鮮美,喝下一碗,身上能暖和不少。”
“好。”裴瑕將一碗湯放在她面前,慢慢舀起第二碗湯。
在沈玉嬌期待的目光裡,他不緊不慢嚐了一口,而後頷首:“的確鮮美。”
“是吧。”沈玉嬌笑:“他家的羊都是每日現宰的……”
話到嘴邊,忽的想起君子遠庖廚。
唉,她與裴瑕說這些作甚。
抿了抿唇,她端起湯碗,小口小口喝起羊湯。
裴瑕見她陡然止住話,只當她是記起往年舊事,也沒多問,只拿起筷子,往她碗中多添了幾塊肉:“你既喜歡吃,便多吃些。”
畢竟這風饕雪虐,她又懷著孕,難得出門一趟。
雕花木窗外又簌簌飄起小雪,燒得紅旺的炭爐上,羊肉鍋燒得咕嚕直冒泡,羊肉的鮮美與胡椒粉的香辣融為一體,盈滿整個雅間。
沈玉嬌與裴瑕對坐著,大部分時間都安靜吃著羊肉鍋子,偶爾聊上兩句家常瑣事。
新年將至,府中的事也多了起來,她不但得做好府上的年節安排,還要準備對外來往的年禮。這收禮送禮也有許多講究,好在她身邊有喬嬤嬤幫襯著,不然真叫她一個人應付,怕是要愁掉不少頭髮。
她提起府中人情來往,裴瑕都靜靜聽著,時不時提點兩句,叫沈玉嬌心裡有個數。
夫妻倆這般坐著吃鍋子,有商有量的,恍惚間,皆覺出一絲平實的脈脈溫情。
待一頓羊肉鍋子吃完,已是午後,風雪稍停。
兩人上了馬車,一同往大雁塔而去。
大抵是吃得太飽,馬車搖搖晃晃了一段路,沈玉嬌便犯了飯困,眼皮越來越沉,腦袋也小雞啄米般栽著。
裴瑕見狀,沉默地坐過去,又伸手捧住她的腦袋,緩緩帶到肩頭。
動作間,沈玉嬌迷迷糊糊睜眼:“郎君?”
“睡吧。”裴瑕道:“到了我叫你。”
他的嗓音溫和,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沈玉嬌嗯了聲,放縱睏意靠著他睡去。
裴瑕垂下眼,看著那乖巧靠在肩頭的小腦袋。
輕晃的車廂裡光線微暗,她柔嫩的臉頰如凝結的豆腐般,雪白輕軟,又因剛飽餐一頓,透著些清透的紅潤,黛眉彎彎,朱唇盈盈,實在是越看越可愛。
這是他的妻。心底深處的那個聲音忽然響起。
似強調般,又道,只是他一人的。
靜靜看了好一會兒,裴瑕也偏過頭,抵著她的腦袋,緩緩闔上眼。
車廂裡夫妻倆十指緊扣,相互依偎,一片靜謐溫馨。
待到馬車停在大雁塔,凜冽的風又吹來片片雪花。
按照原本的計劃,夫妻倆要去雁塔後的梅林逛逛,但許是懷了身子的緣故,沈玉嬌愈發怕冷,且吃飽了人也犯懶,一下了馬車被冷風一吹,就更不想動彈了。
但她又怕掃了裴瑕的興致,畢竟清晨出門前,她還殷切與他介紹:“若要看雁塔雪景,後院的梅林位置最好,既能看到琉璃白雪覆寶塔,還能看到寒梅傲雪,真是再好不過的景緻了。”
早上說出的話,現在又反悔……
沈玉嬌心下懊悔,都怪這天氣,好端端怎麼又飄雪。
裴瑕看出她這副難以啟齒的懶意,也沒拆穿,只道:“下雪路不好走,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