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不去梅林,到佛前燒過二炷香,便回府休息?”
這話正中沈玉嬌下懷,仰起臉,眉眼都染上歡喜:“真的?”
裴瑕薄唇輕扯,“這麼高興?”
沈玉嬌對上他眼中調侃笑意,也知他曉得自己犯懶了,不尷不尬笑了一下:“誰知道今年冬天這麼冷。”
而且往年冬天逛梅林,她身子輕盈,也不像現在這樣,肚裡還揣著個娃娃。
“梅花年年開,明年再看也無妨。”
“郎君說的是。”沈玉嬌頷首,又朝他彎眸道:“等明年孩子落了地,我身子輕便,一定與你踏雪尋梅,再不臨陣脫逃了。”
“好。”裴瑕應著。
沈玉嬌牽著他的衣袖:“走吧,去燒香。”
話音方落,一陣凜冽寒風拂來,冷得她直縮脖子,倒吸涼氣:“好冷。”
頰邊忽的覆上一片溫熱。
沈玉嬌一怔,抬眼便見裴瑕伸著手,揉了揉她的臉,她驚愕:“郎君?”
身前的男人卻神色自若,輕輕撥過她的額髮:“沾了一片雪。”
沈玉嬌眼睫輕眨:“……”
頭髮沾雪,他為什麼揉她的臉呢?
也不等她多想,就被男人攬入懷中,他平靜嗓音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笑:“走吧。”
漫天飛雪,蒼茫一色。
不遠處的樓廊之上,一襲白色狐裘的壽安公主望著大雄寶殿前那對親密相依的身影,目光怔怔。
原來那清冷如玉的河東君子,私下與妻子相處,竟是這般溫柔似水……
她今日也穿著一身白狐裘,遠遠瞧著和那沈玉嬌身上的差不多。
為何被裴守真攬在懷中的女子不能是她呢?
為何能叫裴守真那般含笑凝望的不能是她呢?
為何……偏不能是她呢。
“那位郎君貌似不錯,就是離得遠了,瞧不大清楚。”
冷不丁響起一道嬌媚嗓音打斷了壽安公主的思緒。
她回過臉,便見自家姑母錦華長公主,裹著件火紅裘衣,保養得當的豔麗臉龐噙著一抹淺笑,曖昧乜著她:“壽安喜歡這樣的?”
錦華長公主乃是先帝最疼愛的幼女,又在昭寧帝登基時有從龍之功,是以在長安城一干王公貴族之中,地位不容小覷。
她二十歲便守了寡,昭寧帝曾想再給她找一個駙馬,被她拒絕。倒也不是情深意重要為亡夫守寡,畢竟前任駙馬據說是被她親手所刃。拒絕賜婚後,她也沒閒著,往後這十八年,公主府裡幾乎夜夜笙歌,她身邊也從不乏年輕力壯的男寵——
外界傳言,錦華長公主府中有男寵二百人。
壽安公主知道,沒那麼誇張,固定也就二十號人,只一過二十五歲,就會淘汰一批,換批新人進府。
也因著錦華長公主這份浮浪輕佻,文官沒少參她。
昭寧帝私下也讓長公主收斂些,長公主只道:“皇兄後宮有佳麗二千,我貴為一朝公主,又沒有駙馬,後院養二十個寵兒玩玩怎麼了?那些御史一個個道貌岸然,面上讀著讀聖賢書,私下裡狎妓換妾,可比我花樣多,我堂堂一國長公主,難道還得被他們這群老東西管著?”
她說得理直氣壯,昭寧帝悻悻然,也不好為這種事真與她計較——
畢竟她也不像其他王爺造反謀逆,養幾個男寵玩而已,隨她去吧。
皇帝不管,臣子們也不好多說,何況錦華長公主性情乖戾,睚眥必報,那些參她的文官,有一個算一個,都會被她報復,輕者府門前被潑糞,重者府中親人出些“意外”。
久而久之,再無人敢置喙長公主的內帷之事,生怕惹上這個心狠手辣的“瘋”女人。
這會兒聽到自家姑母問起,壽安公主心頭一凜,忙道:“沒有,姑母,你別瞎猜。”
“我瞎猜?你那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那位郎君身上了。”錦華長公主嬌美臉龐笑意燦爛:“看上就看上了,有何不好承認的?”
“姑母。”壽安公主到底臉皮薄,聽得這話,羞赧垂下臉:“你別說了。”
“唉。”錦華長公主搖搖頭,又吩咐身旁太監:“去,將那郎君請來。”
壽安公主一聽,霎時傻了眼,連忙去攔:“姑母,你…你請他來做什麼?”
“你不是喜歡麼?叫過來看看清楚呀。”
“不不不,不行。”壽安公主忙不迭搖頭:“他…他不是一般人,而且,他妻子還在身邊呢!”